霜风如刀,刮过菜市口刑场。方才那喷溅的猩红还未凝固,空气中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混合着人群狂热未褪的喧嚣,形成一种地狱般的背景音。监斩台侧,谢砚之玄色大氅的衣摆被寒风卷起,他紧握着云映雪那只裹在雪白狐裘中的、依旧冰凉的手,正要护着她离开这片污浊的血腥之地。
就在这时!
刑台之上,那具刚刚被斩落头颅、本该彻底沉寂的尸身,脖颈断口处汩汩流淌的鲜血中,竟陡然混入了一股浓稠的、粘腻如墨的——**黑血**!
这异变来得太过突兀诡异!就连经验最丰富的刽子手都怔住了,下意识后退一步!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颗滚落在沙土地上、沾染了泥污的头颅!
那双因极致的恐惧和怨毒而圆睁的、浑浊的老眼,瞳孔深处竟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诡异的、回光返照般的精光!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驱动!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那颗头颅竟微微转动了方向!沾满污血的嘴唇,极其诡异地翕动着,发出一种如同砂纸摩擦、又像是从地狱最深处爬出来的、含混不清却怨毒到极致的嘶吼:
“云……映……雪……”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恶意,清晰地刺破了刑场的喧嚣,精准地钉向监斩台侧那道素白的身影!
“贱……种……”
“商户……贱……种……”
“老身……做鬼……也……”
她似乎想发出最恶毒的诅咒,要将云映雪一同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那双死鱼般的眼睛死死锁定着云映雪苍白的面容,里面翻涌着刻骨的仇恨,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吞噬!
“呃——!”
然而,那最后的诅咒尚未完全出口!
那颗头颅猛地一僵!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如同破旧风箱被强行撕裂的怪响!
紧接着,在无数道惊骇的目光聚焦下!
**“噗——!”**
一大口粘稠得如同墨汁、散发着刺鼻腥臭的**黑血**,如同决堤的污秽洪流,猛地从她大张的口中狂喷而出!那黑血浓稠如漆,喷溅在灰褐色的沙土地上,发出“嗤嗤”的轻微腐蚀声响,瞬间将地面灼烧出几个细小的焦黑坑洞!
“黑血!”
“天啊!是毒!”
“她……她中毒了?!谁干的?!”
短暂的死寂后,刑场爆发出比刚才更甚的、带着惊恐与不解的哗然!连欢呼的人群都哑了火,只剩下倒吸冷气和难以置信的惊呼!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云映雪的身体猛地一颤!迦南寒毒带来的冰冷似乎瞬间被这诡异的一幕驱散,一股更深的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头顶!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谢砚之的手,清亮的眸子死死盯着刑台上那喷溅的、触目惊心的黑血,以及那颗瞬间失去所有神采、彻底黯淡下去、却依旧凝固着怨毒表情的头颅!
是谁?!
在她被押赴刑场的最后时刻,在她即将说出某些可能暴露幕后之人的话语前,用如此狠辣隐秘的剧毒,强行封住了她的口?!这分明是——**灭口**!
谢砚之的反应更快!在那黑血喷出的瞬间,他周身那股如同实质的凛冽杀意轰然爆发!玄色身影如同鬼魅般微动,已不着痕迹地将云映雪完全护在身后,冰冷锐利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瞬间扫过刑场每一个可能藏匿灭口者的角落!他紧握着云映雪的手,传递着不容置疑的保护力量。
“大胆!竟敢在刑场行灭口之举!”监斩台上,刑部尚书须发皆张,拍案而起!他脸色铁青,眼中怒火与凝重交织。这手段,这时机,狠辣精准,绝非寻常!背后之人,其心可诛!
就在这全场哗然、一片混乱之际!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被风声掩盖的破空厉啸,骤然从混乱的人群深处袭来!目标直指——云映雪!
那袭击来得太过刁钻!太过阴毒!正是趁着所有人被林氏诡异毒发吸引、心神剧震的刹那!
是一枚淬了幽蓝暗芒、细如牛毛的毒针!角度狠辣,无声无息!
谢砚之瞳孔骤然收缩!那毒针来得太快!他护着云映雪,若要完全闪避已是不及!电光火石之间,他揽着云映雪腰身猛地侧旋,玄色大氅如同铁幕般卷起!
然而,那毒针角度极其刁钻,竟擦着大氅边缘,依旧射向云映雪露在狐裘领口外的那一截纤细脆弱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