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老夫老妻了,老何你怎么还这么不害臊!”听到老伴儿的哭声,看到老伴儿流泪的面容,何妈妈眼眶红着,脸上却挂着笑容,声音里的颤抖却出卖了她的心情:“孩子们都还看着呢,你怎么当爹的呢,这是!”
在周围人的劝慰下,何爸爸总算是缓过神来,用袖子擦干泪水,何爸爸的双手紧紧的握着何妈妈的左手,如同一个温暖的熔炉,小心翼翼的将何妈妈的手呵护在中间,双眼紧紧盯着何妈妈的面庞不愿意放开。
何维跪在病床的另一边,双手紧紧的握着何妈妈的另外一只手,双眼亦紧紧的盯着何妈妈,如同一头受到惊吓的小鹿,急需母鹿的抚慰,而何林则站在何妈妈的身后,脸上挂着装出来的笑容。
“妈。”何林拼了命才能抑制住说话的颤音和哭音,男儿有泪不轻弹,因为不能弹!
“小林,这两天苦了你了。”何妈妈躺在病床上,额头上冒出一圈的白发,一下子把人带老了几岁。
“不苦。”何林摇头,脸上还是笑容,只是有些颤抖:“只要妈您能醒来就好。”
“哎,人老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疾病会找上门来。”何妈妈的手一只手握着丈夫,一只手握着小儿子,缓缓叹了口气:“若只是我一个人受罪到无所谓,现在却还拖累了你们三个大老爷们儿为我操心。”
“妈,说什么拖累呢!”何林不满的打断了何妈妈的话:“我们可是一家人,哪里有拖累不拖累的话!”
“就是!”何维紧紧的抓着何妈妈的手:“我们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以前爸妈照顾哥和我,现在该是我们两孝敬您二老的时候了。”
“是啊,芝秀,你怎么能说丧气话呢。”何爸爸虽然只是一个乡村教师半个农民,此刻看着何妈妈流露出的目光要比任何电影里男主角看着女主角的目光都更加深情:“当年我从房顶上摔下来砸断了腿,你也不是没嫌弃过我,现在却叫我来嫌弃你,那我老何还是人吗?”
“你啊你,当了一辈子的老师,到病房里了还不忘说教!”任何人的劝慰,都比不过自己人暖心窝子的话,何妈妈的眼中含着泪光,脸上洋溢的笑容却如阳光下的向日葵一样的灿烂。
“芝秀,还记得我当初写给你的情诗吗?”
“哪一首?”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听到自己的丈夫用深情的语调念出《诗经·国风·卫风·木瓜》,何妈妈的脸上升腾起两片红霞,忍不住埋怨道:“这哪里是你写的,明明就是古人写的!还在孩子面前说这个。”
……
何林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个朴素的天花板,上面有一个蜘蛛网,还有一盏小吊灯,这里不是医院,不是地狱,倒像是一间普通的房子。
泪水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打湿了他脑袋下面的枕头,湿漉漉的一大片,可以感觉得到。
这里是哪里?
这是他唯一的疑问,他背着自己的良心带着偷猎者上山,只为了二十五万的救命钱,可是钱只拿到手一半却险些丢了一条命。
何林发出一声嗤笑,笑的是自己。
那些都是玩命的人,他何德何能高看了自己,背叛了一直与自己亲近的动物们不说,还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如果……如果他折命在那里,会有人找到他吗?会有人替他伸冤吗?那个姓赵的海市公子会得到惩罚吗……
脑袋里混乱的思绪闪过,眼睛一片的模糊,直到听到一阵脚步声,何林才从自己的思绪里解脱出来。
“你醒了?”莫无心在经过莫明德的提醒后就端着一盆水来到了何林躺着的客厅,才刚刚迈入客厅就看到了何林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何林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莫无心按住:“不行,你现在还不可以起来,快躺着,否则伤口不能快速愈合。”
敌不过莫无心,何林只能躺在沙发床上,看着少年的面孔,何林开口,声音沙哑:“是你救了我?”
“大概是吧,救了你的应该是一只鹿和一只小金丝猴。”莫无心并没有对何林做任何的隐瞒,他想要知道作为护林员的何林到底为什么会将盗猎者引到山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