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之珍想不明白。
父亲作为主犯,要受三十杖刑,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还有些轻了。
可为何他这个从犯也要受三十杖?
三十杖下去。。。。。。他还有命活吗?
不知为何,他脑中突然浮现一道人影。
一个原来他不屑一顾,与其对视都会觉得脏了眼的人。
“怀瑾!”他双目圆瞪,细看之下还有些恐怖:“是怀瑾!沈大人,我不过是个庶子罢了,在府中根本没什么实权!是怀瑾让我助父亲受贿的!他才是主要从犯!”
所有人都没想到还有反转。
不少人都懵了。
与怀之珍有过交集的读书人更是诧异非常:“他说什么?他是庶子?从没听他说过啊!”
“对啊!有谁听过他提起自己姨娘吗?他回回都说自己‘母亲’怎么怎么,从未说过‘姨娘’如何啊!”
“还有他口中的‘怀瑾’又是谁?是。。。。。。他的兄弟?”
在百姓阵阵讨论声中,神秘的“怀瑾”被沈筝传上了堂。
与他一同上堂的,还有他母亲,柳满盈。
尽管怀瑾背对众人,但依旧有百姓眼尖,发现了他不同于常人之处:“快看!他的脸!”
刹那间,怀瑾脊背紧绷,袖中手掌暗握成拳。
怀公望更是怒瞪沈筝,目露凶光。
把怀瑾传上堂,就是为了让他更加丢脸吗!
“怀公望之子怀瑾,怀公望之妻柳满盈。”沈筝丝毫没被怀公望的眼神影响,看着卷宗道:“经查探,怀公望受贿一案你二人并不知情,亦未中分得赃款,故罪减五等,只需罚银即可。”
“什么?!”怀瑾母子还未答话,怀之珍先不干了:“沈大人,您要明察啊,怀瑾身为父亲嫡子,怎可能不知情呢!”
“啪——”沈筝重重拍下惊堂木:“怀之珍,若你再敢扰乱公堂秩序,即刻行刑!”
当着上百百姓的面挨板子?
怀之珍立刻闭了嘴,但眼神却跟蛇信子似的,紧紧舔上了怀瑾后颈。
沈筝举起卷宗,对所有百姓道:“怀公望之妻柳满盈,既无管家之权,又无管家之心,日日礼佛,从不与外人接触。怀公望之子怀瑾,自幼居于院中,自来到柳阳府后,更是未踏出过怀府大门一步。而怀公望所有行贿的记录中,绝无柳满盈与怀瑾的身影。退堂后,本官会命人将此案脉络张贴于布告栏上,大家可自行查看,若有任何疑虑,可随时递信于府衙。”
百姓纷纷点头,心思却被那句“怀瑾从未踏出过怀府大门一步”所吸引。
有人觉得,怀瑾本就不该出门吓人。
亦有人觉得不出门也太可怜了,脸不好看又不是他的错。
甚至还有人说,若是在寻常人家,怀瑾这种孩子都活不下来。
一时间,众说纷纭,怀瑾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焦点。
那些话砸在怀瑾背上,砸得他脊背越来越弯。
那些话刺进柳满盈耳中,疼痛使她不再麻木。
“不要再说了!”这是一位母亲的哀嚎,也是愤怒的恳求,“是我把他生成这样的,你们要怪、要骂,便都冲我来!不要再说他了。。。。。。”
这也是怀瑾等了十多年的维护。
“母亲。。。。。。”
宽大的袖袍向他袭来,他的脸,他的面,他的脖子,他的后颈,通通被圈进了袖袍里。
他被柳满盈护在了怀中,柳满盈悲切的声音从耳侧传来:“他什么都没做错,你们放过他吧。。。。。。”
人可能不会因他人悲惨的人生而落泪,因为“悲惨”各有不同,很难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