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点头应下,跟着高月轻轻推开殿门。
李世民听到动静,放下了手上的笔。
他抬眼看向温禾,目光扫过他沾着些许泥土的衣袍,语气带着几分随意的责备。
“今日在温家庄做了一天农事,不好好留在庄里歇着,却这般急切地赶回长安,所为何事?”
说着,李世民从御座上站起身,缓步走下御阶,明黄色的便服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温禾连忙上前,躬身行礼:“臣温禾,参见陛下。”
行完礼,他却没有直说来意,反而抬眼扫了一圈殿内侍立的宫人,随即凑近两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臣恳请陛下屏退左右,容臣单独禀报。”
李世民闻言,眉头不由得一蹙。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说话,很少会屏退左右了。
难不成这次,他又察觉了什么谋逆的苗头?
李世民心中念头一转,目光落在一旁的高月身上,淡淡吩咐道。
“让人把备好的莲子羹送来,其余人尽数退至殿外百步之外,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靠近。”
“喏!”
高月不敢有片刻迟疑,连忙转身安排。
先是快步走到殿外,让人去尚食局取早已备好的莲子羹,再逐一示意殿内的宫人、侍卫退出。
待所有人都退至殿外,高月又亲自上前,将厚重的殿门轻轻关上,这才领着内侍们退到百步之外的廊下等候,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不多时,便有宫人端着两只描金瓷碗进来,碗里盛着温热的莲子羹。
宫人轻手轻脚地将碗放在殿中桌案上,躬身行礼后,便匆匆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李世民与温禾二人,烛火跳动,映得两人的身影在墙壁上忽明忽暗。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世民走到桌案旁,双手负在身后,沉着脸色问道。
能让温禾这般火急火燎地入宫,还特意要求屏退左右,定不是小事。
温禾的目光却先被桌案上的莲子羹吸引了。
他从温家庄策马赶回长安,一路疾驰,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方才在玄武门与张士贵说话时,刚泡好的茶还没来得及凉透,就被内侍叫入宫,此刻喉咙早已干得发紧。
闻到莲子羹的甜香,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眼神不由自主地停留在瓷碗上。
李世民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没好气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别看了,就是给你准备的,你先喝。”
“谢过陛下!”
温禾立刻露出笑容,也不客气,拉过一旁的支踵坐下,拿起一只瓷碗,仰头便喝了一大口。
温热的甜汤滑过喉咙,瞬间缓解了口干舌燥,连带着赶路的疲惫都消散了几分。
他舒服地喟叹一声,这才放下碗,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汤渍,缓了缓气息。
李世民也端起另一只碗,用汤匙慢悠悠地舀着莲子吃,等温禾彻底平复下来,才再次开口。
“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你这个时辰还入宫来?”
“陛下,是辽东的事。”
温禾收敛笑容,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他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卷折叠整齐的羊皮纸。
正是发出那黢黑汉子送来的、郑元璹写的信,双手捧着递向李世民。
“郑元璹从辽东传来消息,如今整个辽东半岛,已经快乱成一锅粥了。”
李世民的眉头微微蹙起,伸手从温禾手中接过羊皮纸,展开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