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看着褚遂良,语气平静却带着坚定。
“人或许分三六九等,可科举不行,科举是陛下给全天下读书人唯一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无论出身高低,无论家境贫富,只要有才华,就能通过科举进入朝堂,为国效力,若是连科举都要分高低贵贱,那陛下举办科举,还有何意义?”
褚遂良闻言,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温禾话中的漏洞,立刻反问道。
“高阳县子这话的意思,是说陛下以前对天下人不公,所以才需要用科举来弥补?这可是欺君之言啊!”
他身后的弘文馆学子们立刻借机起哄:
“就是!高阳县子这话,分明是在藐视陛下!”
“陛下登基以来,勤政爱民,对天下人一视同仁,何来不公之说?”
“高阳县子身为春闱副主考,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罪该万死!”
这些学子们一个个义愤填膺。
仿佛温禾犯了多大的罪过,可他们的眼神里,却藏着几分幸灾乐祸。
能抓住高阳县子的把柄,让他难堪,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件乐事。
一个小娃娃,自以为得了陛下的青睐,便敢如此小觑他们。
他们家中那个不是国公宰相。
你一个区区百骑校尉,开国县子,也敢在这叫嚣!
“放肆!”
张文啸忍无可忍,大喝一声,身后的十个百骑也纷纷拔出横刀,刀光闪烁,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褚遂良却丝毫不惧,反而向前一步,笑着说道:“尔等不过是些武夫,也敢在这里动手?高阳县子,莫非百骑的职责,就是恐吓人的?”
“还是说,高阳县子理屈词穷,只能用权势来压人了?”
这个人很聪明。
他知道温禾不敢让百骑动手。
那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温禾灰溜溜的离开了。
而如此一来,今日之事传开来。
他褚遂良日后必定会压过温禾一头。
不过温禾却依旧平静,他看着褚遂良,缓缓说道。
“陛下自然是对天下人公平的路,不过是有一群靠着祖上余晖、父辈荣耀,便在这世间横行霸道、目中无人的人渣,侮了陛下的圣明。”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脸色涨红的弘文馆学子,声音愈发洪亮。
“那些出身低微的学子,或许没有名师教导,或许没有充足的钱财,可他们却从未放弃过努力,岂不闻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温禾最后那句话落下,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小吏,忍不住激动地喊了一声“好”!
这声“好”仿佛打开了闸门。
院子里那些布置考场的小吏、杂役,也纷纷低声附和。
“好诗!”
“妙哉!妙哉!”
“实在是应景的很!”
看向温禾的眼神里满是敬佩。
他们大多出身寒门,深知读书的不易,温禾的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他们同样不是科举出仕,而是吏部铨选出身。
那是因为他们的出身不高,怕科举不成,所以才成了小吏。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依旧觉得温禾这句话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