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见他主动问起,便顺着话锋道:“孙道长猜得没错,前院确实来了两位客人,还得劳烦您移步去看看,是翼国公与宿国公,翼国公旧伤缠身多年,近来愈发严重,今日特意来府中,想请你诊脉。”
孙思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整理了下道袍,伸手将药箱提了过来:“病人便是病人,没有身份高低差别,王公贵胄或是贩夫走卒,在贫道面前都是一样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药箱检查里面的诊脉垫与常用药材,指尖拂过药箱里整齐摆放的银针,语气带着几分郑重。
“走吧,咱们这就去前院,别让二位国公久等。”
温禾跟着起身,两人并肩往前院走。
路上,温禾想起秦琼平日的状态,忍不住补充道:“孙道长,我之前听人说,翼国公时常咳嗽,而且面无血色,还有他身上的旧伤一到阴雨天就疼得厉害,夜里常常睡不安稳,太医院的御医们虽然开了不少方子,都只能暂时缓解,您今日诊治时,也无需顾虑,有什么都可以直说。”
“小郎君放心,贫道自有分寸。”
孙思邈点头应下,脚步稳健,袍角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等会儿诊脉时,我会仔细询问翼国公的症状,再结合脉象判断病因,不会轻易下结论,医者行医,最忌主观臆断,需得望闻问切,缺一不可。”
孙思邈笑道。
温禾闻言,顿了一下,随即也失笑的向着孙思邈行了礼:“受教了。”
他望着孙思邈,不禁佩服。
“这才是良医啊。”
两人说话间,已一同走到前院正堂门口。
还没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温禾先挑着门帘往里看了一眼,轻咳一声,掀开门帘与孙思邈一同走了进去。
“二位国公久等了,这位便是孙思邈道长。”
程知节听到声音,立刻起身迎了上来,连声道。
“孙道长可算来了!您快给秦二兄看看,他这旧伤今日又犯了,坐着都觉得疼,太医院的御医们实在没辙。”
他也不等着孙思邈行礼,便拉着他朝着秦琼走去。
“慢些慢些。”孙思邈好歹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
就程知节那力气,还不得把他拽散架了。
秦琼也撑着身子想从软榻上坐起。
“义贞,不得无礼。”
他来到孙思邈面前,向着他行礼:“有劳孙道长了。”
孙思邈连忙上前两步,轻声道:“翼国公折煞贫道了,您身子不适,躺着诊脉便是。”
说着,他示意温禾取来诊脉垫,铺在软榻旁的案几上,又小心地将秦琼的手腕扶到垫上,指尖轻搭在脉搏上,闭上眼睛,神色瞬间变得专注。
正堂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的鸟鸣声与孙思邈偶尔询问的声音:“国公平日是否常觉得头晕目眩?尤其是晨起时,需缓好一会儿才能起身?夜里睡觉时,是否会心慌难安,总觉得胸口发闷?”
“道长说得丝毫不差。”
秦琼点头,声音带着几分虚弱。
“特别是阴雨天,旧伤发作时,头也跟着疼,像是有根针在扎,夜里常常睁着眼到天亮,有时候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会被疼醒。”
孙思邈又诊了片刻,手指轻轻按压秦琼的手腕内侧,感受着脉象的变化,眉头微蹙:“国公这脉,跳得既急又沉,节律也不稳,是典型的肝阳上亢之症,再看您的舌苔,色红少津,这是气血亏空的征兆,简单说,便是您常年征战,旧伤反复耗损了太多血气,体内阳气过盛却无阴血制衡,才会出现头晕、心慌的症状。”
这话落在温禾耳中,心里立刻有了数。
孙思邈说的“肝阳上亢”,便是后世常说的高血压。
秦琼常年征战,不仅留下满身旧伤,精神也长期处于紧绷状态,再加上年纪渐长,气血不足,才患上了这病症,两者迭加,才让他身子越来越虚弱。
秦琼听到肝阳上亢四字,握着毯子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连忙问道:“道长,此症……可有治愈的可能?某不怕战场厮杀,就怕这病痛缠身,连日常起居都成问题,反倒成了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