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闲汉轻佻而充满恶意的话语,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林薇的脖颈,让她浑身血液几乎冻结。她下意识地捂紧了装着七个铜板和那个特殊香囊的衣袋,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出胸腔。
陈大柱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如纸,双腿控制不住地打颤。那三个闲汉身材粗壮,面色凶悍,一看就是镇上游手好闲、专干欺软怕硬勾当的泼皮无赖。他们夫妻二人,一个瘦弱妇人,一个长期营养不良的懦弱男人,还挑着一捆柴火,根本不是对手。
“俺……俺们没钱……”陈大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带着哭腔,却依旧哆哆嗦嗦地张开手臂,将林薇护在身后这个动作,几乎耗尽了他此生全部的勇气,“求……求好汉爷行行好……放过俺们吧……”
“没钱?”为首的闲汉嗤笑一声,一步步逼近,目光贪婪地盯着林薇捂紧的胸口,“老子明明看见你们在镇上摆摊了!那婆娘怀里鼓鼓囊囊的,不是钱是啥?识相点自己拿出来,别让哥几个动手,伤了你这细皮嫩肉的相公,嘿嘿……”
他身后的两个同伙也发出猥琐的笑声,呈半包围状围了上来,封住了他们的去路。
绝望如同冰水浇头。林薇的大脑飞速旋转,却一片空白。硬拼必死无疑,求饶显然无用。那七个铜板是她和这个家活下去的唯一希望,绝不能交出去!可是……
陈大柱看着越逼越近的闲汉,恐惧到了极致,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几乎要瘫软下去。但不知为何,看着身后妻子同样苍白却紧抿着嘴唇的脸,一股极其微弱、从未有过的血性,竟然压过了纯粹的恐惧。
他猛地弯腰,一把抄起了地上那根用来挑柴的、结实的扁担,双手死死握住,横在身前,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瘦弱山羊,发出了绝望而嘶哑的吼声:“别……别过来!跟你们拼了!”
他的动作笨拙而可笑,声音也因为恐惧而变调,但那豁出去的姿态,却让三个闲汉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嘲笑声。
“啧,这痨病鬼还想逞英雄?”为首的闲汉狞笑着,毫不在意地继续逼近,“老子先废了你!”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林薇心急如焚!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的眼角余光猛地瞥见远处土路尽头,似乎出现了几点晃动的火光,并伴随着模糊的车轮声和马蹄声!
有人来了!
管不了来的是谁了!这是唯一的机会!
林薇心一横,猛地吸足一口气,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发出了尖锐至极、划破夜空的呼救声:“救命啊——!抢劫啊——!杀人啦——!”
这声音极其凄厉高亢,在寂静的黄昏野地里传出去老远!
三个闲汉显然没料到这看似怯懦的村妇竟敢突然呼救,全都吓了一跳!为首的闲汉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回头望去,也看到了那逐渐靠近的火光和车队影子。
“妈的!晦气!”他恶狠狠地咒骂一声,显然不想节外生枝。他猛地转回头,凶恶地瞪了林薇和陈大柱一眼,似乎还想抢了钱再跑。
但林薇的呼救声未停,反而更加凄厉,同时她猛地推了一把还在发愣、举着扁担的陈大柱,嘶声道:“跑!往车队那边跑!”
陈大柱一个激灵,求生本能被激发,也顾不上那捆柴火了,扔掉扁担,拉起林薇的手,转身就朝着火光的方向没命地狂奔而去!
“站住!”闲汉怒吼一声,还想追赶,但眼看那车队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车夫“吁——”的喝停声,似乎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他终究不敢光天化日(虽已黄昏)之下明目张胆地抢劫过往车队,只得狠狠一跺脚,冲着两个同伙吼道:“走!”
三个身影迅速转身,仓皇地钻入了旁边的树林,消失不见了。
林薇和陈大柱一路狂奔,直到几乎能感受到车队火把的热度,才敢停下来,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跳得如同擂鼓。
那是一支由两辆骡车和几个骑马的护卫组成的小型车队。车队此刻已经停下,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举着火把,警惕地看着他们:“刚才怎么回事?谁在呼救?”
陈大柱吓得说不出话,只是拼命喘气。
林薇勉强直起身,脸色苍白,惊魂未定地指着身后的树林方向,气息不稳地道:“多……多谢诸位老爷……刚……刚才有……有三个歹人……要……要抢我们的钱……还想伤人……幸好……幸好听到诸位车马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