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利弊,又像是在评估我能付出什么代价。最终,他掐灭了烟头,身体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
“行,看在你以前也照顾过我生意的份上……确实,查到了点有趣的。”
他左右看了看,尽管这窝棚里不可能有第三个人。
“有个叫‘无忧岛’的势力,”他声音更低了,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某种禁忌,“最近几个月,像疯了一样在扫货。不过,他们收的东西很特别——专收最底层的、未经任何提纯的原始情尘!就是那些刚从情绪采集器里出来,杂质多得能当磨砂膏用的原浆!”
无忧岛?
这个名字让我心中一凛。那个只存在于传说和上流阶层秘密谈话中的“圣地”?据说那里没有痛苦,没有悲伤,只有永恒的阳光、海滩和流淌不尽的极致快乐?是无数锈铁镇居民只能在醉生梦死中臆想的乌托邦。
(“无忧岛”……他们大量收购这些毫无价值、甚至需要成本去处理的情绪杂质做什么?这些原始情尘蕴含的能量低微,杂质极多,远不如提纯后的尘晶便于储存和使用。他们如此不计成本、大规模地收购,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目的?这与全球情绪纯度的稀释,是否有直接关联?)
“价格呢?”我问。
“低!”老金撇撇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低得他娘像是白捡!比市场价低了起码七成!但架不住量太大了!大到……大到几乎是在吞吸所有流向市场的原始情尘!很多底层采集站和小的提纯作坊,现在干脆直接把原浆卖给他们,连提纯都省了,反正也赚不到钱。”
量大到不正常。低价扫货底层原浆。无忧岛。
这几个关键词在我脑海中迅速组合,勾勒出一个模糊却令人不安的轮廓。
我没有再多问,留下一点从雷顿尾款中克扣的、还算能入眼的“尘”作为报酬,便转身离开了老金的窝棚。
回到信号塔的“家”中,心情比离开时更加沉重。
小禧依旧蜷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她没有睡觉,而是拿着炭笔,在一张废纸上无意识地涂画着。我走近,目光(或者说感知)落在她的画上。
纸上,是用灰色炭笔勾勒出的、无数细密而扭曲的线条,像是无数条灰色的、污浊的溪流,正从纸张的各个边缘,挣扎着、汇聚着,流向画面中央一个用黄色蜡笔粗略涂抹出的、散发着光芒的区域。
那应该象征着某种吸引源,或许是……“无忧岛”?
然而,就在那片代表光明和吸引的黄色区域的正中心,小禧用炭笔,狠狠地、反复地涂黑了一个点。那不是一个简单的黑点,而是一个仿佛在缓缓旋转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
无数灰色的细流汇向光明,光明的核心却是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
这幅画,像是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打开了我心中所有的疑窦!
(小禧的画,是否直观地揭示了“无忧岛”的真相?他们大规模收购原始情尘,并非为了利用,而是……为了“处理”?那个黑色的漩涡,就是在稀释、在污染、在吞噬全球的情绪纯度?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制造“情绪通胀”对他们有何好处?这与你死我活的“收藏家”的计划,是并行,是竞争,还是……本就是一体?)
我看着画,又看看因绘制这幅画而显得更加疲惫、小口喘着气的小禧。
她不仅是对浑浊的情绪环境敏感,她甚至能模糊地“看”到那污染源头的形态!
全球情绪稀释的根源,似乎指向了“无忧岛”。
而小禧的虚弱,与这弥漫世界的情绪污染,息息相关。
我刚以为找到了一个可能的敌人(收藏家),现在却又出现了另一个更庞大、更诡异的阴影(无忧岛)。
脚下的锈铁大地,仿佛正在变成一片更加黑暗、更加汹涌的流沙。
而我必须在这流沙淹没我们之前,找到立足之地,或者……掀翻这整片沙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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