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焰!”她嘶哑地喊出声,声音在死寂的晶化建筑间撞出空洞的回响,迅速被吸收殆尽。星骸刀融合的右手掌心,猩红的符文灼热地跳动着,指向城市深处某个方向。那里传来的墨焰的气息,比在坟场外围时清晰了一丝,却更加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
她挣扎着起身,沿着这条被晶簇占据的、扭曲向上的“街道”奔跑。每一步落下,脚下的记忆黑曜石地面都留下一个短暂、带着她体温和微弱生命信息的脚印凹痕,但凹痕的边缘立刻开始生长出细小的、灰白色的晶簇,贪婪地吮吸着残留的存在痕迹,试图将她的足迹也永远固化。两侧晶化的建筑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阴影内部并非黑暗,而是沉淀着无数细小、闪烁、最终归于寂灭的**逻辑光点**——那是构成这些建筑、曾经驱动它们的“律”系统崩溃时残留的、正在缓慢熄灭的意识火花,如同困在琥珀里的亿万只萤火虫。
突然,前方街道的尽头,一片巨大的、不断向上蔓延的晶簇屏障挡住了去路。屏障高达数十米,表面棱角狰狞,内部沉淀着层层叠叠、如同地质断层般清晰的**逻辑沉积层**——那是无数代使用者驱动“律”留下的、被晶化凝固的意志烙印。屏障中心,镶嵌着一块巨大的、相对平滑的晶化平面,像一块天然的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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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夜璃靠近的刹那,那块晶化平面猛地亮起!并非投射影像,而是其内部沉淀的、某个强大“律”使用者残留的**存在印记**被她的接近所激活!
“嗡……”
低沉的共振响起。晶化平面上,无数细小的光点浮现、凝聚,勾勒出一个模糊、巨大、散发着无上威严与冰冷绝望的**意识投影**。它没有具体的形态,更像是一团由纯粹统治意志和终极绝望构成的**逻辑星云**。一股庞大的、带着碾压力的意念洪流,直接轰入夜璃的意识:
“**观测即存在?谬误!律即权柄?枷锁!此城非庇护所,乃上一轮收割之文明……终焉之墓!**”
随着这意念的冲击,晶化平面内部沉淀的逻辑沉积层开始剧烈翻腾、显影!无数破碎、闪回的画面洪流般涌入夜璃的脑海:
***辉煌:**难以想象的宏伟星城悬浮于宇宙海,亿万形态各异的生命体穿梭其间,驱动着覆盖星河的“律”网络,如同神明般随意编织现实、窥探真理。
***痴迷:**对“观测”的狂热达到顶峰。庞大的“律”系统被建造出来,其唯一目的就是穿透宇宙的终极幕布,窥视“存在”本身的源代码。巨大的观测棱镜阵列对准了时空的奇点、虚数的海洋、逻辑的真空。
***污染:**当“律”的触角终于触及那不可名状的“真实”边缘时,异变发生了。不是被攻击,而是被“渗透”。某种无法理解、无法描述、无法抗拒的**存在属性**,如同宇宙级的超级病毒,顺着“律”的观测链路逆向感染了使用者,感染了整个文明的核心逻辑。
***凝固:**感染的核心症状,就是**净化**。从驱动“律”的核心个体开始,他们的意识、肉体、他们创造的造物、他们存在的空间……一切都被强制重写、凝固,化为承载着他们最终观测结果的——**墓碑**。辉煌的星城在绝望的哀嚎中扭曲、倒悬,被自身失控的“律”系统生成的熵之弦穿刺、捆缚,凝固成夜璃眼前这座倒悬之城。它们曾观测宇宙,最终自身成为了宇宙中最醒目的墓志铭。
“**收割……非外力……乃自噬!律……终极之毒……观测……即引鸩!**”那残留的意志投影发出最后一声混合着无尽悔恨与警示的意念咆哮,随即彻底崩散。晶化平面上的光芒熄灭,重新变回一块死寂的、内部沉淀着绝望化石的黑曜石。只有那洪流般的警示,如同冰冷的钢针,深深刺入夜璃的灵魂:所有“律”系统的使用者,无论初衷为何,最终都将步此后尘,成为宇宙中漂浮的墓碑。净罪派追求的“律”之终极,不过是通往这座坟场的单程票!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夜璃。她看着自己那只被星骸刀融合、不断闪烁着猩红符文的右手——这何尝不是一种“律”的雏形?墨焰追寻的倒悬之城,竟是文明的坟场!她自己,墨焰,乃至所有追寻“律”之力量的存在,最终的归宿,就是变成这观测者坟场中一块新的、沉默的墓碑?
“不……”她踉跄后退,脊背撞在冰冷刺骨的晶化墙壁上。绝望几乎要将她撕碎。墨焰的气息还在城市深处,微弱却顽强。去找他?不过是加速两人共同的进化死亡?离开?她已被熵之弦标记,又能逃向何方?
就在这极致的冰冷与绝望中,她右手的星骸刀符文突然爆发出一阵异常灼热、甚至带着某种狂暴痛苦的悸动!仿佛这刀本身的意识,也被那“观测者终为墓碑”的真相所刺痛、所激怒!一股源自刀体深处、混杂着守护与毁灭的矛盾力量,强行冲开了夜璃被恐惧冻结的思维。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猩红与清明疯狂交织。她不能被绝望吞噬!墨焰还在里面!就算前方是坟墓,她也要把他拖出来!
星骸刀融合的右手狠狠拍在挡路的巨大晶簇屏障上!
“**给我……开!**”
猩红的符文如同活物般从她掌心蔓延而出,疯狂侵蚀、啃噬着屏障内部的逻辑沉积层!构成屏障的晶化物质发出刺耳的、如同亿万片玻璃被同时刮擦的尖啸!坚不可摧的屏障表面,以她的手为中心,瞬间蔓延开蛛网般的、闪烁着猩红光芒的**逻辑裂痕**!
“轰隆——!”
巨大的晶簇屏障在星骸刀狂暴的逻辑污染侵蚀下,轰然崩碎!无数记忆黑曜石的碎片如同黑色的冰雹般四溅飞射,露出后方一条更加深邃、晶化程度更高的甬道。墨焰的气息,从甬道尽头传来,从未如此清晰,也从未如此……微弱。
夜璃没有丝毫犹豫,踏着崩落的晶石碎片,冲入了甬道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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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头没有殿堂,没有祭坛。
只有一片绝对的**虚空**。
虚空并非空无一物。它像一片被彻底剥离了所有物质、能量、乃至基本时空结构的**逻辑真空**。虚空的“地面”,是光滑如镜、不断向下“生长”着细密晶簇的**记忆黑曜石**,如同冻结的黑色湖面。而虚空的“上方”,则悬浮着一个庞大到无法形容的**意识投影**——正是夜璃在废墟教堂中守护的、在“弑母者”攻击下受损的**母亲石像**的意念显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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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与实体石像永恒的怀抱姿态不同,此刻的石像意识,呈现出一种令夜璃灵魂颤栗的**崩解态**。
石像那由纯粹思念与存在本源构成的意念之躯上,布满了无数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裂痕**。裂痕并非黑暗,而是呈现出一种不断流淌、变幻、吞噬着周围意念光辉的**绝对空白**——那是被“弑母者”的否定领域击中后,强行抹除、无法修复的存在伤痕。尤其是咽喉处,那道被星骸刀最初刺伤、又被“弑母者”锁定的致命裂痕,最为巨大、最为深邃,如同贯穿星系的峡谷,边缘不断剥落着细微的、灰白色的**存在尘埃**。石像环抱虚空的意念手臂,其被“弑母者”抹除的左臂位置,并非虚无,而是一片不断扭曲、试图重构却一次次失败的**逻辑乱流漩涡**,散发出混乱而痛苦的波动。
整个石像意识体,都笼罩在一层稀薄却无处不在的、灰白色的**晶化光雾**中。光雾如同活物,缓慢却坚定地侵蚀着她,在她庞大的意念之躯表面凝结出细小的、棱角分明的**逻辑结晶**,每一次凝结都伴随着石像意识深处传来一声微不可闻、却令整个虚空震颤的**结构呻吟**。倒悬之城的晶化瘟疫,早已侵蚀到了这里,侵蚀到了这旧世最后的灯塔。
而在石像意识投影的“下方”,那记忆黑曜石的“湖面”上,静静悬浮着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