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血祭钟楼
国师府地宫的废墟,如同巨兽被开膛破肚后残存的内脏,在惨淡的月光下蒸腾着浓烈的血腥、金属熔融的焦臭以及一种粘稠的、仿佛无数怨魂被碾碎后残留的冰冷恶意。明霜瘫倒在冰冷龟裂的黑曜石地面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碎裂般的剧痛。左眼深处,那座九霄悲鸣钟的魔影在国师癫狂的嘶吼和微型魔钟法器恐怖的吸力下,如同被投入飓风的篝火,疯狂摇曳、嘶吼,几乎要挣脱束缚,破眶而出!粘稠的暗红血光彻底吞噬了左半视野,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右眼模糊的光影里,徒弟(师兄)的身影在七窍流血、脖颈勒痕爆发的暗紫反噬中剧烈抽搐,如同濒死的困兽。
而国师,那枯槁的身影悬浮在狰狞巨琴之上,暗紫色的法袍无风自动,如同吸饱了鲜血的蝠翼。他高举着那尊不断震颤、表面鬼影疯狂蠕动的微型魔钟法器,枯瘦的手指如同鹰爪,死死扣住巨琴核心那颗如同凝固心脏般的暗红晶石!癫狂的笑声在地宫破碎的空间里回荡,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撕裂耳膜的尖锐:
“醒来!醒来吧!沉眠的圣魂!痛饮这背叛与绝望的琼浆!让这污浊的尘世……聆听您归来的……天……籁!!!”
“天籁”二字出口的刹那,他扣住暗红晶石的手指,如同引爆天地的引信,狠狠一按!
**嗡——!!!!**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万一的钟鸣,骤然从国师府最深的地底,如同苏醒的灭世凶兽发出的第一声咆哮,轰然炸响!不是声音,是法则的崩塌!是秩序的哀嚎!
那钟鸣瞬间穿透了厚重的土层、崩塌的地宫穹顶、国师府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它无视空间的距离,无视物质的阻隔,如同无形的、粘稠如血的瘟疫,以国师府为核心,朝着整个沉睡的京城,狂暴地蔓延开来!
**第一波冲击降临!**
明霜的左眼魔钟虚影猛地剧震,发出痛苦的共鸣嘶鸣!她感觉自己的头颅仿佛被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贯穿!但更恐怖的景象,透过地宫穹顶巨大的裂缝,如同地狱的画卷,强行撞入她模糊的右眼感知!
京城!那轮冰冷圆满的银月之下!
无数低矮的民房屋顶,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掀开!窗户纸在瞬间化为齑粉!大街小巷,无数在睡梦中、或在夜半劳作的身影,如同被同一根无形的线狠狠扯动,猛地僵直!
然后——
“呃啊啊啊——!!!”
“我的头!我的头要炸了!!!”
“鬼!有鬼啊!在耳朵里!在脑子里!”
凄厉到骇人的惨嚎,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破了京城的死寂!汇成一片淹没一切的、绝望的声浪狂潮!
明霜“看”到:一个挑着夜香担子的更夫,猛地丢下担子,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颅,十指如同铁钩,疯狂地抠挖着自己的耳朵!指甲瞬间翻卷,带出淋漓的血肉和破碎的软骨!他仿佛要将那钻入脑髓的魔音生生挖出来!
一个蜷缩在街角乞讨的老乞丐,浑浊的眼睛瞬间被血丝充满,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干枯如同鸡爪的双手,猛地抓住自己仅剩的几缕灰白头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撕扯!大块带着血的头皮被连根扯下,露出白森森的头骨!他却浑然不觉,依旧疯狂地撕扯着!
一个抱着婴孩的妇人,在冲出破败家门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她怀中的婴儿发出撕心裂肺的啼哭,而她自己的双手,却如同被恶魔操控,猛地抬起来,十指狠狠插向自己脆弱的耳道!鲜血顺着指缝喷溅在婴儿稚嫩的脸上!她一边疯狂地掏挖,一边发出母兽般的绝望哀嚎!
整条街道!整个坊市!放眼望去!无数的人影在惨白的月光下扭曲、翻滚、痉挛!他们用拳头砸向自己的太阳穴!用头疯狂撞击着墙壁和地面!用能找到的一切尖锐物——碎瓷片、断木茬、甚至自己的牙齿——疯狂地刺向自己的双耳!撕扯!抠挖!仿佛要将那植入灵魂深处的、带来无尽痛苦的魔音源头彻底毁灭!
鲜血!粘稠的、温热的鲜血,如同无数条猩红的小溪,在青石板路面上肆意流淌、交汇!残破的耳朵、带着碎肉的头皮、断裂的手指……如同肮脏的垃圾,被抛弃在血泊之中!惨嚎声、撞击声、骨肉撕裂的粘腻声响……汇成了一曲由血肉和绝望谱写的、献给灭世凶钟的终极乐章!
人间地狱!活生生的炼狱!
“不——!!!”明霜的灵魂在无声地尖叫!左眼的魔钟因这滔天的血煞怨气而疯狂膨胀,几乎要将她的意识彻底吞噬!她挣扎着想爬起来,想阻止,但身体的剧痛和体内狂暴冲突的能量将她死死钉在原地!
就在这时,国师府最高的那座建筑——一座形制怪异、通体由暗沉青铜铸造、顶端悬挂着一口巨大、布满狰狞鬼面浮雕的青铜巨钟的塔楼——钟楼!它那紧闭的、刻满扭曲符文的青铜大门,在核心钟鸣的引动下,轰然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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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精纯、仿佛汇聚了全城痛苦与绝望的暗红能量洪流,如同受到召唤,从四面八方疯狂涌入钟楼洞开的大门!那口巨大的鬼面青铜钟,在能量洪流的灌注下,表面浮动的鬼影发出无声的尖啸,钟体开始微微震颤,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毁灭气息!它像一个贪婪的胃袋,正在吞噬整个京城的生命与灵魂!
“看到了吗?!蝼蚁们绝望的哀鸣!多么悦耳!多么……纯粹的力量!”国师悬浮在巨琴之上,沐浴着从钟楼方向涌来的暗红能量流,枯槁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力量似乎在急速恢复、膨胀!他贪婪地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品味最醇香的美酒,声音因亢奋而扭曲变形,“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要唤醒真正的圣魂,需要最炽热、最精纯的……凤凰涅盘之血!需要……你的心!”
他那双因力量充盈而重新亮起暗红光芒的眼睛,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猛地锁定了地上奄奄一息的明霜!
“抓住她!把她钉在……镇魂柱上!”国师枯指一挥,指向钟楼洞开的大门深处!
残存的、未被能量乱流彻底摧毁的黑甲守卫,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从废墟的阴影中蹒跚站起。他们身上铠甲破碎,露出下面被灼烧得焦黑的皮肉,头盔下的眼睛只剩下毫无生气的灰白。在国师意志的操控下,他们迈着僵硬而沉重的步伐,拖着残破的兵刃,如同提线木偶,一步步朝着明霜逼近!铁靴踏在粘稠的血泊和骨渣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嗤”声。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明霜淹没!她能清晰地“听”到那些黑甲守卫身上铠甲摩擦的嘶啦声,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焦臭和血腥。左眼的魔钟因死亡的逼近而发出更加狂暴的嘶吼,煞气疯狂冲击着束缚,试图接管她的身体!
逃!必须逃!不能被钉上那镇魂柱!
求生的本能如同最后一点火星,在绝望的灰烬中猛地爆燃!明霜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和浓烈的血腥味让她混乱的意识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醒!她不顾全身骨骼碎裂般的剧痛,用尽最后一丝涅盘之力,身体如同被无形力量牵引的残破纸鸢,猛地向后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两只抓来的、带着焦黑皮肉的铁爪!
“呃!”翻滚的动作牵动了左眼的煞钟,剧痛让她眼前一黑!但她知道,不能停!钟楼!那座正在吞噬全城生机的钟楼!国师的力量源泉!唯一的生机……或者说,终结这一切的唯一可能,或许就在那里!必须进去!
她凭借着对器物能量流动的敏锐感知,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那座散发着恐怖吸力的、洞开的青铜钟楼大门,连滚带爬地冲去!身后,是黑甲守卫沉重而迅疾的追赶脚步!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钟楼内冰冷、布满粘稠能量流的地面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