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因时势所迫被立为皇太子的二皇子自然清楚眼下的位子尚坐不稳。
他那个好大哥手握兵权,朝中有一半以上的武将支持,这群莽夫只认拳头,就连他们的儿子也都是拎不清的,拒绝他的招揽,甚至大言不惭说要镇守边关,投身大皇子帐下。
现今,燕文帝又将时柯调入边关,根本不回京述职,杜绝接触此人的可能。
时柯身上官职虽小,但还有天子侍讲这一近臣职位,他的座师和同窗更是文官清流的中流砥柱,更何况时柯本人身上政绩不小。
不管如何看,都是未成长起来的内阁。
这般人手,轻轻松松调给大哥。
他已经看透了。
父皇一贯偏宠大哥,对他则是像养宠物一样,高兴了施舍几分,不高兴了无端斥责。
而大哥能上阵杀敌,坐镇边关,年纪轻轻已是边关大将。
朝中诸多大臣对其评语是“此子可堪重任”,就连帝师也另眼相看。
不甘心。
同为父皇的儿子,同为皇子,大哥不就是占了个“长”字,才得如此偏爱。
若是……若是不在了,父皇有且只有他一个儿子。
明知这种假设不该存在,他却仍旧忍不住心动。
待散朝后径自前往后宫,虽以他的年岁和称号,也非时常能见到母妃的。
身前的小太监小跑去永和宫,二皇子到之后不必通传即可进去。
守门的宫女见他面色不渝,低头噤声打起帘子。
内里伺候的宫人悄无声息退下,德妃抬头觑一眼沉不住气的儿子。
二皇子身形一顿,又咬咬牙收起那副愤恨不平的脸,转而变成人尽皆知的儒雅开朗模样。
他在外的伪装一度到位,至今很少人堪破这一点。
知晓之人不是被拉上船,就是莫名变为失踪人口。
德妃放下棋谱,语调平平,“忍字而已,忍不下去也得忍。”
她忍了十多年,也没等到燕文帝处置害她失去一个孩子的罪魁祸首,甚至那贱人位份在她头上。
当年她比那贱人先有孕在身,因受到磋磨立规矩,和她有缘无分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但那贱人因把出喜脉逃过一劫,后又因诞下皇子有功,轻飘飘放过。
她忍到自己第二个孩子终于长大成人,贱人的儿子又压下她儿子一头。
怎会甘心,又要如何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