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言语,脸色阴翳,说:“我去洗澡,如果你要睡觉的话,自己去睡吧,套间的卧房有两间,左右随你挑。”说完看也不看她一眼就进了浴室。
她站在一旁,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也许,是她揭开了他倨傲的面具。
突然浴室传来了一声闷响,她忙跑过去,敲浴室的门喊道:“云起,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喝醉了就不要一个人洗澡。”
门唰的被打开,他满是水珠的一只手臂伸了出来,揽过她的腰,迅速将她拉进了浴室,他用脚勾上了门关上。
“既然喝醉了不能一个人洗澡,不如你陪我洗。”他身上的水都沾濡在了她衣服上,双手握住了她细细的腰。
浴室里都是水雾,他发丝上滴着水珠,棱角分明的脸,古铜色的上半身,肌肉有力而不过于夸张,即便她以前在花都坐台,是头牌交际花,也只不过是和客人打擦边球,除了和顾恒止以外,她其实没跟任何人发生过关系,虽然后来和傅云起有过那么两次,但那也都是精神不佳迷迷糊糊的状态下。
这样一起鸳鸯戏水的场面,她想都不敢想,谁会相信她一个阅尽风月的欢场女子此刻居然会胆怯。
她没有敢再往下看,忙用手遮住了眼睛,说:“云起,对不起,你慢慢洗,我出去。”
他的手臂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他轻轻地拉开她遮在眼前的手,说:“我围了浴巾的,逗你的,傻瓜,看把你吓的,回去吧。”
她羞涩着脸正欲离开,他却低低地在她耳畔上亲吻了一下,他揽着她的腰的手抚摸着她的脸,说:“谢谢你,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知道吗?”
他说他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他向她道谢,这叫她倒无所适从了,他温柔起来的样子还是挺像一只小羊羔的,她点点头,试图逃窜他的手掌心,她想如果再不走的话,她也许会迷失自己。
慌乱中,她的腿碰到了他的膝盖上,他微皱眉,似乎被触碰到了疼痛,她低头看见了他膝盖上的伤口正汩汩往外冒着鲜血,她瞧着伤口,眼睛里闪出了自己都没有在意到的紧张,她说:“怎么受伤了呢?”
“是你踢的。”他无辜地望着她,一副受伤后的委屈和可怜状。
想到之前听到浴室里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她想肯定是他醉意深了摔倒了,地面上还倒落着洗发水,她故意取笑他说:“明明是自己摔倒了,还说是我踢的,本来我还想给你包扎一下的,看来是免了,我去睡觉了。”
“不,别走。我只是觉得承认摔倒会很没面子。”他只好答道。
原来醉了的男人都会展现出孩子气,她拉着他的胳膊牵着他走出了浴室,又打了内线问前台药箱在哪里,她取来药箱要帮他消毒包扎。
她却忘记自己全身几乎都是湿的了,衣服贴在身上,姣好的曲线忽隐忽现,他只是围着一个浴巾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蹲在他腿边轻轻地给他上药。
他的腿稍稍往后缩了一下,她说:“弄疼你了吗?”
“你给我擦的是什么药水啊?”他吃惊地问,虽然强忍着,但是却感到了火辣辣的刺疼。
她拿着刚用棉棒沾出药水的药瓶看,上面写了五个字:高浓度盐水。
他接过药瓶一看,靠在沙发上手抚着额头,他说:“你没听说过往伤口上撒盐这句话吗,你居然用高浓度盐水给我消毒。”
“啊,我可能是醉了,我本是想找生理盐水的。”她又赶紧在药箱里翻找。
他自己抱起了药箱,找了一瓶碘酒,递给她,说:“用碘酒会效果好一点,还有,小时候我受了伤,我妈在给我上药之前,都会在伤口上轻轻吹几下,那样就不疼了。”
抱玉看他又摆出了一副倨傲的样子,于是把碘酒放到他手上说:“你自己弄吧,我去睡觉了。”
“可是我自己又不能弯腰对着膝盖吹气。”他睁大着眼睛望着她。
“你好烦啊,你可以把膝盖抬起来啊,我又不是你妈妈。”她说着就准备走,却察觉到自己衣服湿了紧贴在身上。他反池技。
他拦腰就抱起了她,往浴室里走,也不顾腿上的伤口,然后就把她丢进了放满了水的浴缸里,关上了浴室的门,说:“你这样湿淋淋的去睡觉弄湿了床单不说,而且会感冒的,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又听到他在门口小声念着说:“竟然敢说我烦,她一定是醉了。”
她不清楚自己怎么就会跟着这个男人一起出差,而且还住了同一间套房,还喝酒最后被丢进了浴缸里泡着,好像他身上就有一种看不见的引力在吸引她,莫非,是因为他的那句“明天后天也有点儿爱”。
他过世的爷爷是红军,以前是军区的老首长,他父亲是身价显赫的商人,母亲是一位平凡恬静的女人,只可惜两位都早逝。所以他高高在上的样子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他好像就是她的煞星一样,每次他出现都要和她做对。
抱玉躺在浴缸里,观察着浴室里的每一样的物件,居然在浴缸旁看到了一只黄色的玩具小鸭子,他出差在外居然会把这个带着?她拿在手里,捏了几下,发出了嘎嘎的声音,她摇摇头笑了。他冷峻的外表下,其实是有纯真和简单一面的。
既然是这样,为何要戴着一副骄傲的面具呢。的确,他也有他的故事。好像每个人,都会选择一副面具,选择面具上的表情,或卑微或孤傲,她想自己,是戴上怎样的面具呢,是一副成熟世故机关算尽的面具吗,她想要翻身,想要让周家回到以前,想要让以前的亲朋戚友对她刮目相看,想要报复他,想要证明自己也可以年纪轻轻就坐上高位,可是经历飞机上的那次事故之后,她突然有些不那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