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面前的硬菜全都倒进自己的盘子里,拼命狂吃,程子放看了挺心疼的,要不是他今晚在这家餐厅吃饭碰巧看见她,天知道她还准备继续伪装多久难过的心情呢?
他对她说:“你慢点吃。”
许尽欢摇头,还使劲儿把菜叶子往嘴里塞,咕哝着嘴巴说:“我总以为来日方长,但是世事真他妈无常,不多吃点,谁知道下一顿还有没有了?”
程子放把盘子抽走,心里难受,对她说:“这个世界就是有很多没找到的人,和许多不再提起的事啊。有让你哭的事儿就一定有让你破涕为笑的人。”
许尽欢果真笑起来,连鼻涕都喷出来了,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说:“程西斯你吃饭归吃饭,能不能别老在我面前晃悠啊,我看着眼晕。”
他知道她醉了,脸红的像番茄,眼神迷离地指着他的鼻子。斤余尽亡。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明明那个人还在,可以打电话,发信息,但是你没有任何立场,他永远不再是你的了那种感觉真的特别难过。”说完,她趴在桌子上嘤嘤地哭了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根本不能像抱玉那样,她拿得起放得下,头发甩甩大步走开的,我不行,我做不到啊。”她坐在椅子上跺脚,样子像是街边刚下晚自习的中学女生,穿着校服站在哈根达斯的冰柜前,对着母亲撒娇跺脚,说“我就要吃就要吃啊”。
“所以,”程子放为她的酒杯添满酒,说:“这样对身体往复折磨,才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对吗?”
许尽欢猛地抬头,看着眼前人,觉得他真是神奇,居然知道她内心所想的是什么。
就这样,他们坐在餐厅里,把所有的餐盘都堆到一边,两个人晃着酒杯聊天,程子放不时发出大笑声。
他们聊起很多事,程子放并不避讳,聊起自己小时候,聊起上一段感情,说起他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
“其实我小时候特别虚伪。”他抿一口酒,说:“上学坐个公交车都整天盼着会有大着肚子的孕妇出现,好让我大显身手让个座位,跟拯救了全世界似的。我也特别讨厌排队时有插队的人,但是当自己享受了这种可以插队的福利时,还是会忍不住骄傲。”
许尽欢听着,趴在桌子上笑的恍惚,“真够假的,哎你真是,长得又无辜又浪荡的,可你这人有可多优点啊,小时候虚伪又算不了什么,哪里像我,长这么大想起来就觉得,自己的优点只剩下穿人字拖不会起泡和挖完鼻屎不会乱弹了。”
程子放愣怔,继而哈哈大笑,笑得直揉肚子,差点就要满地打滚了。
喝酒到深夜,餐厅老板过来说要打烊了,程子放很少喝,他知道自己还要送尽欢回家的。的确,许尽欢喝得根本找不着北了,晕晕乎乎的站都站不起来,只能靠人扶着。老板过来微微弓着身子表示歉意,说不好意思,要打烊了。
许尽欢不依,晃悠着站起来说:“打什么烊啊,我还有一票人没来呢你打什么烊啊?”
老板一愣,问:“请问您还有几位?”
她赶忙凑近了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伸出个“六”的手势,气沉丹田地说:“六个亿!”
一个嗓门过去,有吞吐天地的架势。
老板额头飚出几颗汗珠,好在程子放及时出来打圆场,推搡着把许尽欢带出餐厅。
也许是因为也喝了一点酒的缘故,他也有些昏沉,扶着许尽欢走的也急了点儿,这家餐厅的门是玻璃的,还是擦得特别明亮的那种,程子放揽着她往前一冲,他那边倒是没事,成功出了店门,许尽欢像《猫和老鼠》里的汤姆猫一样,硬生生撞到了玻璃门上,昏天黑地的,“嘭”的一声,听着都让人心碎。
面容在玻璃上因为挤压而变形,老半天了都没反应,程子放像个不小心做了坏事的小孩,赶忙跑过去拽她,好不容易从门上拽下来,她鼻孔突然涌出一股暖流,紧接着,鼻血顺势而下,触目惊心又滑稽的。
程子放摸出口袋里的手帕,刚要擦,下一秒,她晕乎乎地起身,傻不愣登转了一圈,扑到一边的桌子上,手往鼻子下方胡乱一抹,伸到桌上的茶杯里去,那血其实不多,可进了茶杯中很快就扩散开来,按说是应该被水稀释的,却见那水越来越红了,颜色已经接近了玫瑰色。
程子放在一边愣着没动,皱着眉头不知道她要搞什么鬼,就见她用手指伸到杯子里搅合了几下,顺着她的手指开始顺时针流动,嘴里还念念有词。然后许尽欢一把就摁住程子放的脑袋,道:“来!干了这杯八二年的拉菲!”
程子放阴沉着脸毫无反应。
“你他妈这是什么意思,你要疯啊你,我跟你说啊,今儿你要是不喝了这杯酒,对面就是火锅店,道理你都懂吧?”
说完她踉踉跄跄的推开门出去,这次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