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水还剩下最后一小瓶。抱玉的血管极细,护士不敢把点滴放太快。
春日早晨的阳光像是芒果汁一样,把浓郁的草地涂抹的金光闪闪。蓬勃的气息混合着整条街道上的法国梧桐树叶的香味,弥漫在鼻尖上,闻起来像是面包店里浓郁甜腻的奶油泡芙。
护士悄悄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抱玉旁边一张床是空着的,傅云起并没有睡在上面,而是挪了椅子坐在抱玉病床边上,握着抱玉的手,只要她一动,他就能醒来。
阳光抚摸着他冰山般冷漠的脸,分明的棱角反射出滚烫的温柔,明晃晃的,像滚烫的池水。
抱玉做了个很冗长的梦。
梦里是她十三岁的光景,在父亲公司的周年庆上,她穿着俏丽的礼服,挽着父亲的胳膊。父亲笑意吟吟地问她,“抱玉,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男生?”
她努努嘴,“我啊,将来喜欢的男孩子,可以不高大英俊,不富有,但一定要像爸爸一样,很爱我很宠我,眼里心里都只有我。否则我才不要嫁给他呢。”
那是中学时关于爱情最瑰丽的梦想。然而现实却给了她最嘲讽的一击。爱情从来不由人,不由心。
许尽欢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发现这间病房已经成为了傅云起新的办公地点。
他把笔记本摊在病床上,3g的网卡蓝灯闪烁不停,整个房间里都是他收发e…mail附件完成时“叮”“叮”“叮”的声音,一度让护士觉得像是待在午饭时间医院的茶水间,里面的微波炉声音简直和这个一模一样。
而lily则充当着快递员的角色,将公司里需要傅云起签字的文件带给他,然后再把他整理出来的文件带回公司。
在这中间,任何人待在病房里,就能听见傅云起仿佛自动打字机一样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以及仍旧在睡眠中的抱玉沉重的呼吸声。
她实在是太需要睡眠了。
“初中的时候,她是我们班的文艺委员。”许尽欢坐在病房门外的长椅上,将头倚在墙上,看着顶上细细的白色灯管。
傅云起没吭声,坐在旁边,等她继续说下去。
“有一次,她在校庆要演出却忘了穿白裙子,于是就走到我面前说,‘你的临时借我一下吧’,我把自己身上的裙子在卫生间换给她,穿着她红色的那条站在观众席里向舞台上仰望,当时我就想,那是我的裙子啊。”
说完,她探过头问傅云起,“你能明白我那时的心情吗?兴奋又惆怅的心情。所以请原谅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解释为什么要向你透露抱玉公司肺结核工人的事。”
已经做了八年的朋友,慢慢变成了各自的一部分。就像毛巾、钱包、课本以及0。5毫米签字笔那样的存在。没有好坏之分,只是有无的区别。她们在时光中,早已同化成不是刻意回避就能彻底消失的关系,粘稠的割舍不去。
她喜欢裴斯宇,她多么想告诉抱玉,她喜欢裴斯宇,从酒店发生小型火灾那件事开始,她就喜欢他了。她想要告诉她,就像她可以无所顾忌的对她说她喜欢傅云起一样。
她希望抱玉不要去碰她喜欢的男人,“你知道的,我比不过你啊。”她抚了抚抱玉额前的发丝。
抱玉从梦境中缓缓醒过来。
病房里略暗,只开了角落里一盏落地台灯,有人逆光坐在病床边,正伸手擦拭她眼角的泪痕。她哑声说:“尽欢,你怎么在这里?”
过了片刻,尽欢才回答,“嗯,生日快乐。”
抱玉瞬间清醒,坐了起来,“傅……”
未等她完全缓过神,尽欢便制止住她要起身的动作:“别动,你的胃还没好。大老板在门外打电话呢。”
傅云起站在走廊尽头,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lily的电话,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通:“老板。”斤庄帅划。
“你觉得伯希顿实力如何?”
“还不错,在春城排的上前十,和班诗鹿不相上下。”反应过来,惊讶道,“您是想……”
傅云起打断她,“没错,把我们今后与伯希顿合作的事宜全部撤销。”
一句话,简洁有力,吐纳间,一个公司就将面临巨大危机。lily暗暗吸了一口气,广告界都说傅老板杀伐决断,亲身见证过还是觉得霸气外露,“为什么?”
“lily,助理守则第一条是什么,下属不可过多质疑上司的决议。”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向后面的病房扫了一眼,他承认自己这么决定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他不想看到她为那个公司那么卖命的样子,才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就已经遭受这么多的坎坷波折,他于心不忍。
“可是老板,我们之前与伯希顿公司签署过广告合约,如果单方面毁约的话,会赔偿一笔巨大的……”
傅云起没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