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辩解,因为连她自己都无法确定。
看着她脸上真实的茫然与惊愕,欧阳柏眼底的探究之色更浓。他靠回榻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若有所思。
“净髓之体…看来,比古籍记载的更有趣。”他低声自语。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碰撞的铿锵之声,以及一个尖细高亢的宣号:
“圣旨到——七皇子欧阳柏,接旨!”
殿内的三人脸色同时一变。
墨渊瞬间移动到欧阳柏身边,将他扶起。欧阳柏脸上那片刻的锐利与深沉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惯有的虚弱与惶恐,他甚至需要借助墨渊的手臂才能站稳。
沈宫郁也慌忙跪伏到一旁。
殿门大开,一名身着大红蟒袍、气息渊深的大太监,在一队精锐宫廷禁卫的簇拥下,昂首而入。他手中捧着明黄的圣旨,脸上带着程式化的笑容,眼神却如冷电般扫过殿内每一寸角落,最后落在被墨渊搀扶着、摇摇欲坠的欧阳柏身上。
“儿臣…接旨。”欧阳柏声音颤抖,就要跪下。
“陛下口谕,七皇子病体未愈,免跪接旨。”大太监抬手虚扶,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谢…谢父皇隆恩。”欧阳柏感激涕零,依旧深深躬身。
大太监展开圣旨,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七子柏,孝悌忠良,虽体弱多忧,然心系兄长。闻四皇子烈西山遇险,柏忧思过甚,病体加重,朕心甚恻。特赐‘万年血玉珊瑚’一株,‘九窍蕴神丹’三枚,助其稳固灵髓,滋养病体。另,垂耳族执事沈宫郁,侍主有功,赐‘清心玉佩’一枚,望其勤勉侍奉,不得有误。钦此——”
赏赐!
丰厚的,甚至有些过于厚重的赏赐!
尤其是给沈宫郁的赏赐,这几乎是从未有过的先例!一个垂耳族执事,何德何能能得到陛下亲赐?
欧阳柏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到几乎无法自持的表情,颤声道:“儿臣…儿臣叩谢父皇天恩!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墨渊代他接过了那株流光溢彩、散发着浓郁气血之力的血玉珊瑚和装着丹药的玉瓶。
大太监将一枚触手温凉、雕刻着静心符文的白玉佩,亲手递到了依旧跪伏在地的沈宫郁面前。
“沈执事,谢恩吧。”大太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沈宫郁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恭敬地双手接过玉佩:“奴,谢陛下隆恩,谢殿下恩典。”
大太监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在欧阳柏和沈宫郁之间流转片刻,才带着禁卫转身离去。
殿门重新关上。
欧阳柏几乎在瞬间就松开了墨渊的手臂,他站直身体,脸上那夸张的感激和虚弱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冰冷的阴沉。
他走到那株价值连城的血玉珊瑚前,指尖轻轻拂过,感受着其中澎湃的能量,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
“万年血玉珊瑚…九窍蕴神丹…真是好大的手笔。”他低声自语,眼中没有丝毫喜色,只有浓浓的警惕,“父皇这是…嫌我死得不够快?还是嫌我这枚棋子,还不够显眼?”
他的目光转向沈宫郁手中的那枚清心玉佩,眼神更加幽暗。
“还有这个…”他走过去,从沈宫郁手中拿起那枚玉佩,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灵髓微动,似乎在探查什么。
忽然,他指尖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果然…”他冷哼一声,五指猛地收紧!
只听“咔嚓”一声细微脆响,那枚质地坚硬的清心玉佩,竟被他徒手捏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痕!一缕极其隐晦、几乎难以察觉的追踪印记,从裂缝中逸散出来,随即被欧阳柏指尖缭绕的幽暗气息瞬间吞噬、湮灭!
沈宫郁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玉佩,竟然是监视之用!
欧阳柏将出现裂痕的玉佩丢回给沈宫郁,眼神冰冷地注视着她,语气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
“看来,我的好父皇,对你这位‘净髓之体’的兴趣,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这‘恩赏’,你我可要…好好消受。”
他看着沈宫郁瞬间苍白的脸,以及她手中那枚象征着危机与监视的裂痕玉佩,殿内昏暗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
风暴,远未结束。而这来自帝王的“关注”,将把他们推向更危险的漩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