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莲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心说这孩子是不是受了打击,心里有问题了?她知道沈嘉月在京北打工不少挣,身上肯定带了不少钱,她还想着从她身上捞一笔呢。
“大伯母,你看,我刚到村里,我妈也不在了,没地方住,你能不能让我多住几天,我想想办法,再搬出去。”
没想到对方没有直接拿钱甩人?
王秀莲怔了一下,开始倒苦水。
“哎呀,你是不知道啊,你哥哥世辉,都28了,也没有个对象,可愁死我和你大伯了,这不是媒人给介绍了一个,我们打算在这个地势上盖三间新房给你哥哥娶媳妇呢,等不得了。”
“你也别怪大伯母狠心,我们也是没办法。”
说着,王秀莲还假装抹了抹泪儿。
两人正在门口说着,沈嘉月在巷口看到了婶婶李素英的身影。
“月月,走,跟婶婶回家吃饭。”李素英喊了一声。
“哟,嫂子也在啊。”
王秀莲嗯了一声,瞥了他们俩一眼,什么都没说,扭着腰走了。
李素英让沈嘉月回屋洗漱一下跟自己回家吃饭。
这几天,说是大伯和叔叔一起帮助沈嘉月处理母亲后事,其实大部分都是叔叔婶婶在帮忙,大伯是个木讷的人,没什么话,惟大伯母马首是瞻,大伯母不让他干的事,他是一点都不敢干。
去婶婶家的路上,沈嘉月把王秀莲刚才过来的事都跟李素英说了。
“这个王秀莲,真不是个东西,当初你妈也是没办法,才把房子卖了的,我记得她那会儿是为了买药吃,哎。”
“你别搭理她,你不走,她难道还能赶你不成,咱们可都是亲巴巴的一家人啊,反正你以后也要出去工作,不在村里,留下这几间烂窑洞也没用,逢年过节回来的时候就去住婶婶家。
李素英家条件也不好,叔叔沈春贵在附近的乡里揽点建筑活,勉强维持家用,家里还有一个念大学的儿子-沈世超。她家也是三间窑洞,一间是堂地,一间住她们两口子,另一间放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等世超放假回来还要住。
李素英始终也没说出来邀请沈嘉月来家里长住的话。
是家里实在没有这个条件。
沈嘉月了解王秀莲的为人,她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早晚有一天沈嘉月会被她赶出去。
吃完早饭,沈春贵要去工地干活了,临走前沈嘉月叫住了他。
“叔叔,咱们村有没有出租房子的,或者是我爸妈有没有留下什么宅基地之类的?”
沈春贵五十出头,因为常年在外劳作,身材精瘦皮肤黝黑,他掏出一颗烟点上,抽了一口,“这是农村,不比大城市,哪里有人租房啊?你爸爸生前条件也不好,你妈那点积蓄估计都看了病了,什么都没留下。”
沈嘉月一个人走出李素英家,漫无目的的在村里闲逛。
是何去何从?
母亲生前,她缺少了太多的陪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打工两年,记忆中,沈嘉月在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很要强,总想混出个名堂来回来给母亲看。
可是到头来,名堂没混出来,母亲也不在了。
想到这些,泪水不知不觉再次模糊了双眼。
沈嘉月就这样蹲在路边,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中。
“孩子,别哭,没什么事是熬不过去的。”
一道很苍老的声音传进沈嘉月的耳朵。
一位看上去80多岁的老奶奶拄着拐杖低头看着她,递给她一个红彤彤的苹果。
“孩子,给你,吃了这个苹果就好了,别哭。”
这个老奶奶沈嘉月有印象,小的时候她经常和小伙伴一起嘲笑她,听大人说,这个老人好像是因为婚姻不顺精神出了问题,后来就总是一个人在村里闲逛,说一些大家都听不懂的话。
沈嘉月没想到她会来安慰自己,还送了一个苹果。
一个暮年的老人尚且都懂的道理,我怎么就不懂呢?
沈嘉月擦干眼泪站起来,把苹果又还给了老人,继续往前走去。
这么多年不在村里,沈嘉月发现,村子不仅没有变得更好,反而更破败了。
南荷村是西岚县的深度贫困村,条件很差,有条件的年轻人都搬出去了,只剩下一些老人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