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勋文伯爵所说的一切真的是匪夷所思。如果不是双方都承认了这一点,塞文一定以为那是痴人说梦。保护者反而是被保护人,被保护者反而只是一个诱饵。即将继承皇冠的根本不是年方十五、正在进行成人巡礼的少年——甚至不是少年,而是早已经成年的大法师。其中的种种奥妙几乎让人想不透。罗莫早已经成年了,他为什么不去继承皇位呢?反而要拖到现在……
罗宾的一声呻吟打断了塞文的思路。一切都等到罗莫回来后再说吧。他所接受的委托是保护罗宾,不管他是王子还是公主,不管他是否要继承皇位。其他的事情他没有必要想太多。
他要保护的是罗宾,知道这一点就够了。杀手和保镖是截然不同的工作,前者需要尽可能了解目标以及目标身边人的一切情况,因为所有的人都是敌人;而后者却不需要了解这样多,因为还有可靠的盟友。
第十章 幸存者
罗莫是在天黑之后出现的。
塞文不知道罗莫到底根据什么找到了他,但想来这个魔法师早有准备。所以罗莫从一个山头冒出来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惊讶。那个勋文伯爵是不可能伤到他的——对付一个魔法师的有效方法是先下手为强,让一个咒语都别从他嘴里冒出来。而那个白痴癞蛤蟆为了满足自己的表现欲而那么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能杀得了罗莫才怪呢。
罗莫也不是毫发无伤。他的肩头有一大片血迹,那是被剑划伤的,但并不严重。此外,罗莫的长袍有多处破损,可见是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才脱险的。
“那个勋文伯爵可真难对付。”在看到塞文和罗宾都安然无恙地等着自己的时候,罗莫松了一大口气,“费了好大工夫和他们纠缠,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他挥舞着手里的魔杖,“不过有这个瞬移法杖,他们不过是捕风捉影而已,哈哈哈哈……可惜魔杖的力量快用光了,只剩下一次了……”
他走近前,注意到塞文似乎无视他的存在,而是专心看着罗宾。罗莫的笑声消失了。
“怎么了?”罗莫一直走到塞文身边。
“必须马上带她去治疗……”塞文看着罗宾火光下苍白的脸,“我想我们犯了错。我们不应该让她在露天过夜,而且还不停地用冷水敷脸……使她的情况更糟糕了。已经发了一天一夜的高烧,什么东西都没吃……她体力难以支持下去了。如果持续下去,到明天日落的时候,她可能就有生命危险了。”
“我们必须马上找一个治疗者才行。”罗莫呆了一呆,似乎想起了什么,“对,这附近有一个城镇……那里一定有治疗者的……但是……”
塞文知道罗莫在顾虑什么,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要多少时间的路?”他问。
“还有两天……”罗莫立刻明白时间上的问题。他们现在可不是坐着舒服的马车,而是要步行。而且是带着不能动的罗宾步行,“我们必须找一辆车……或者马上就要连夜赶路……但如果带着她赶路,恐怕会让病情更加恶化……”
“你有可以用的魔法吗?”
“不行,我没有准备召唤坐骑的法术……而且那个癞蛤蟆必然派他的士兵四处找我们,我记得他们有好几百匹马……我们必须离开大道。但这样会让我们难以在明天抵达。”
“不。”塞文摇了摇头,“我们要走大道,而且是公开地走。”他眼睛看向堆在一边的黑布。失去魔法能量之后,这块布真的很粗糙。
收税官大道是联系整个国家的道路,因每年收税官都带着护卫沿这条大道前往各领主领地收取税款而得名。正因为如此,这条大道横贯国内许多偏僻荒凉的地方,许多路段甚至是终年不见人烟——除了每年一次的收税官的队伍之外。所以,各个领主的领地之间并没有非常明显的界限。在荒凉之地划分界限然后派士兵驻守毫无意义。一般的贵族都只在自己的居城和人口密集的地区安置警哨部队。
因此,勋文伯爵可以放心大胆地派遣自己的部下向四面八方大范围地搜索,而不必担心其他的麻烦。
在黑暗中,一队骑兵沿着大道奔驰而来,一只狗跟在他们身后。这些士兵每隔一段距离,就下马搜索一阵。犬类的灵敏鼻子很快发现了痕迹。那只狗突然冲向路侧的草地,发出一阵咆哮。所有士兵立刻下马,跟着狗的指引搜索。“这里有足迹!”很快一个士兵大喊出声。确实,地上的足迹非常清晰,很明显是刚刚走过的新鲜脚印。
“一个人……不……两个人!”其中一个个子瘦小的士兵明显是追踪的专家,“刚经过不久……他们上了大道。一个脚印很深,他不是很胖就是背着很重的东西……另外一个脚印轻浮……很可能是目标。”
“白痴,你以为他们会上大道?”这支队伍的队长立刻骂了起来,“你知道大道上没有隐蔽身形的地方……即使是夜晚也没有好多少。要是上了大道,马上就会给我们追上的。”
“如果他们有自信歼灭小股追兵,这么做也是很正常的!”那个小个子反驳道,他这句话让那个领头的军官不禁打了个寒战。
“反正我们又不是来战斗……把魔法信号发出去才是我们的工作。”军官强作镇定。他不禁想起那个法师的能力。谁都不知道那个法师还剩下多少法术,靠他们五六个人很可能根本不是对手,甚至可能瞬间全灭。
“长官,我们追上去看一下。不管是不是目标,这都浪费不了我们多少时间。”小个子士兵提议,“他们距离我们并不远。”
“也好,过去看看!”
小个子士兵的判断非常准确。没有花上多少分钟,他们就看到了大道上的两个人影。
“那是目标吗?不,有些不一样……”确实,大道上的那两个行人看起来并不像目标。其中一个非常高,高得让人印象深刻,另外一个则身材中等。而且两个行人身上都没携带武器,两手空空,连木棍都没有。单从远处看起来,他们似乎不是目标。
“我们去问问他们,小心点。”那个军官向一个部下使了个眼色。部下会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圆筒。这个信号筒是军队中常用的装备,一拉引信就会发出一道冲天的火光。只要火光闪起,勋文伯爵的主力部队马上就会赶到。
那两个行人明显已经注意到后面的骑兵队。两个人闪到路边然后站着不动。明亮的月光下,这两个人的外表一清二楚。他们中那个身材很高的头上戴着一条粗糙的黑布巾——那是乡村妇女出远门时最常见的打扮。不过这个女人的身材却有些高得过分——身高有两米多。另外一个男人则披一件破旧的旅行斗篷。这两个身上没有带什么明显的东西——这和目标的人数不符合。
“站住!”那个军官放下心来。身材上的差别太大了,这两个人不是目标。想起刚才多余的提心吊胆,军官感到有些瞄火,所以他的口气很不友好。对于没有武装的平民来说,一个全副武装的军人所发出的不友好的声音是极具威慑力的。那两个人很不安地扭动身体,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逃走。
军官注意到那个男人身上背着一个看起来极有分量的口袋。他把袋子倒甩着背在身上,扶着袋子的手上满是黑泥。而那个女人不安地抓着罩住自己头肩部的黑巾。她露在外面的手指纤细白皙,而那个男人的皮肤黝黑粗糙,只有农民才可能有那样的皮肤。可能是因为紧张的缘故,这两个人都多次看那个袋子。
“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军官立刻意识到袋子里装的很可能是贵重品。出于习惯,他立刻向几个部下做了一个暗号。一下子,五个人全部下了马围过来,把这一对行人围在中间。那个手里拿着信号筒的士兵就站在军官旁边。
“没什么……”那个平民支吾地回答。他拉低了头罩,极力掩饰自己的面孔。这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沙哑而沉闷。
“拿出来!”军官得意地拔出剑,晃了一下。这一瞬间那个平民行动了。他的速度快得简直像鬼魅,他把袋子丢下,而手中俨然已经多了一把匕首。在这些习惯欺压抢劫的士兵能够反应过来前,他的左手捏住了那个士兵持信号筒的手,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