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少白也不由一凛。
因为,此时的武宏帮主身罹重伤,不但不能动手,而且必须要人照应,那“麻大花”乃是九宫门的二代弟子,想来绝没有惊人的艺业,他之所以被困在春秋谷内,不过是身材与“逍遥云子”蒋少龙极为相似而已,当然不能靠他独当一面,剩下的只有碧霄公主与莺莺,连自己也不过三个人。
若是留下三人之一照应武宏帮主,自己这一方面可以动手的只有两个人了,这一较量之下,未免心中起了阵怯意。
他的心中虽然估计着凶多吉少,但脸上却神色不动的反扣一句道:“怎么!阁下要以多为胜,群打群殴吗?姓蒋的一向喜欢热闹,并不在乎!”
蒋少白这句话,分明是要把“屠刀客”先用话逼住。
“屠刀客”乃是早期的成名人物,也是个精灵鬼怪,焉听不出来,他淡淡一笑,沉声喝道:“小娃儿!不要怕!更不要在老夫眼前动鬼心眼,放心,老夫还不致于群殴群斗!不过,耳闻你承受了二绝的绝学,老夫借此机会,到要伸量伸量两个老鬼的份量,见识见识所谓的绝学!”
蒋少白朗声道:“就让你开开眼界也就是了!”
势成骑虎,双方箭拔弩张,准也忍耐不住,但听同声一喝:“看招!”
人影飘然而起,一沾即走,两人全是虚幌一招,互探对方的功力。
就在这一招虚幌之后,红影一闪如电,青衫飘动似风,草坡上展开了一场前所未见的恶斗。
碧霄公主的一双风眼即犀利,又明慧,但也看不出两人的来招去势,其余的人更加如同盲目。
但见一青一红的影子,和不足丈余的圈子内相追逐,互相纠缠,千百万只手掌,忽起忽落,欲推还拍,根本分不出是谁的手掌,更莫想看出是什么招式。
盏茶时分。
忽然,春雷乍展似的一声暴吼!
“去!”
人影乍合即分,双方同时飘退三丈。
双方的人虽暴退,但相距六丈的空气之中,却发出一阵“吃吃”的怪声,绵绵无已,久久不息。
敢情这二人已改变比拚的方式,从快打快扑的近身相搏,换为了内力的比拚。
但见,“屠刀客”暴眼凝神,凶光炯炯,身子矮蹲下来。
脚下骑马沉桩,双臂前探,掌式虚按向前。
蒋少白也是面容凝重,双目如虎,桩式牢扎!一双玉掌手心向外,遥遥按出。
两人所发的劲力,在半途相接,激动得空似乎要窒息,不断的嘶嘶有声。
周遭的大气被鼓动得如同潮水,向外翻动。
碧霄公主不由蛾眉深锁,芳心暗暗焦急。
须知,武家拚斗怕慢不怕快,尤其是一旦拚了内力,势必到有死方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甚而至两败俱伤。除了半途有人化解,但化解之人的功力,必定要高出比拚之人,否则徒然自取灭亡。
碧霄公主乃是行家,焉能看不出来。
眼前蒋少白与“屠刀客”以内功相较,由于一时情急,又受老魔的逼迫,乃是万不得已而为,在动机上,落了下风,以“屠刀客”近百年的浸浮,内功修为上,自然是一分火候一分力道,蒋少白虽然是二绝的嫡传,但内功修为上,究竟受时间的限制,怎能有老魔浑厚。
碧霄公主傍观者清,但苦于自己衡量自己的功力,也不足化解目前的僵局。
因此,她虽然心中有数,也只有望洋兴叹,不敢骤然出手从中化解。莺莺更加心如鹿撞,她恨不得冲上前去,拚着性命挨“屠刀客”一掌,替下蒋少白。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屠刀客”脸色铁青,额上发亮,满头的黄发根根倒竖,形如鬼怪,一双暴出的眼珠,凶焰万丈,杀气腾腾,脚下的薄底快靴,陷入泥土之中,几乎埋到踝间,吃力的情形,可以想见。
另一边的“金童才子”蒋少白,形势益发紧张。他额上粒粒汗珠,足有黄豆大小,映着月光,闪闪发亮,一张俊脸,涨得猪肝似的,脚下已深入泥土,看不见那又英雄靴。他的心在跳,五脏翻腾,双臂战抖,由掌间到肩头,个个骨节酸疼如折。
不但外表上透着力竭身疲,在他内心中,更泛起了一丝寒意。他想:“这一次可算完了!眼见着自己就要横死在这千层塔下,今后,外祖、母亲,再也没法见面了,想不到才见一面的母亲,就再没有见面之日!”
他又想到:“二弟!今后命运?祖宗的藏骸?玉狮?青竹庄的焚家之仇,恐怕要永远的冤沉海底,蒋氏一门从此……”
想到绝望之处,他的一双眼眶之内,泪水不住的滴溜乱转。
武家交手,最怕的就是分神,何况是内功的比拚,更加要心神合一。
就在蒋少白思潮纷乱之际,对方的“屠刀客”已觉着压来的力道游浮不定,劲力大不如前,不由心中暗喜,咬牙有声,越发精神一振,冷冷的喝道:“小娃儿!拿命来!”
喝声中,但见他陡然一扭熊腰,身子前探,双掌奋力向外一推……
蒋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