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没有梦见自己被吃掉吗?
那为什么皇兄也会有和他一样的反应?
谢玉阑晃了晃脑袋,也不再多想。
念着去沐浴的事情,他一转身,就看见一个小宫女站在自己身后,行礼说道:“八殿下,奴婢来拿寝被。”
谢玉阑耳尖倏地一烫,磨磨蹭蹭地让开位置,随后用最快的速度跑出了卧房,去浴池沐浴。
翌日。
再度从梦中醒来的谢玉阑一起身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谢临沅。
他艰难地动了动腿,腿根上的黏腻让他无地自容。
“皇、皇兄”谢玉阑喃喃道。
谢临沅这才走进,他看了一眼谢玉阑僵硬的姿势,立马反应过来,他轻轻笑了一声:“做梦了?”
理解到谢临沅口中做梦的含义,谢玉阑的脸瞬间红了,他吞吐道:“嗯、嗯”
“又被吃了?”谢临沅淡淡道。
谢玉阑一怔。
被皇兄这么一问,他才想起来,在梦里他梦见的不是被吃掉。
“没、没有。”谢玉阑说道。
男人贴近谢玉阑的身前,他拉了拉谢玉阑雪白里衣的衣襟,将其拉紧:“那梦见什么了?”
“梦、梦见、见了兔、兔子。”谢玉阑睁着眼睛愣愣道。
谢临沅:“”
本来拉扯模糊的氛围瞬间被破坏,谢临沅唇角下压,似乎不满自己的存在不如一只兔子。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如常,弯着唇握住谢玉阑的手腕,说道:“去沐浴吧,等会便回宫。”
“好、好。”谢玉阑应道。
回到东宫时已经晌午了。
东宫依旧如常静谧,仿佛与外界的喧嚣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一到东宫,谢玉阑浑身的疲惫便涌了出来,趴在前殿的木桌上小憩。
谢临沅见状,倒了杯茶放在谢玉阑手边,说道:“喝了,醒醒神。”
谢玉阑迷迷糊糊地仰起头,又看了眼手侧的茶水,最后拿起来应道:“好、好。”
话音刚落,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进来,他神色惊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殿下!八殿下养的那只兔子它、它没了!”
正捧着茶杯醒神的谢玉阑闻言,猛地一愣,茶杯从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碎裂开来,热水溅湿了他的衣摆,他却浑然不觉。
“没、没了?”他像是没听懂,呆呆地重复了一遍。
“就、就今早发现时就已经硬了”小太监吓得魂不附体,磕磕巴巴地解释,“奴才们仔细检查过了,喂的食水都没问题,也、也不知道怎么就”
谢玉阑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他兀的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就朝着自己寝殿旁的兔子小窝跑去。
谢临沅眉头紧蹙,立刻起身跟上。
寝殿角落,那只铺着柔软棉垫和小毯子的精致竹笼里,那只雪白的、总是穿着各种小衣裳的兔子,此刻正安安静静地侧躺着,身体已经僵硬,往日里灵活转动着的、红宝石般的眼睛紧闭着,再也睁不开了。
它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却再也没有了呼吸。
谢玉阑扑到笼子前,手指颤抖着,却不敢去碰,只是隔着竹栏,呆呆地看着。
他养了它九年。
从十岁那年,皇兄把它买来送给他,陪他度过冷宫出来后最初那段惶恐不安的岁月,到后来跟着他一起住进东宫,听他絮絮叨叨地说傻话,分享他偷偷藏起来的点心,在他害怕时让他抱着取暖
它几乎贯穿了他拥有记忆以来所有重要的时光。
是他笨拙生命中,第一个完全属于他、依赖他、不会嘲笑他结巴迟钝的小生命。
明明昨晚才梦见了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