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渺却固执的摇起头来。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走,她觉得自己不该走。
轰隆轰隆。
浓烟涌入,火光渐盛,四周响起了噼噼啪啪的炸裂声音,整座宫殿都被起义军点燃了。
“……渺渺,我很快就会下地狱去了。”烈焰灼灼,凤皇的眼神忽然重新有了温度,眸子弯的像新月,声音迷离似醇酒,“你不走,是愿意留下陪着我吗?”
诡异的赤红火焰在他额心跳跃,虚渺瞠目结舌的看着,忘记了作答。
“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
凤皇偏过头去,轻轻吻她的嘴角。
“倘若有你做伴,黄泉路便不会枯燥……我不后悔,只愿日后你懂了,休得怨我才好。”
噼啪!
忽然一声巨响炸裂,他俩脚边落下一杆重重木梁。
虚渺抬头一看,不由得大喜过望。
天青不知于何时站在远处的滚滚云霞里,眉目清冷,神情寡淡。他身后跟的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个个横眉倒竖凶神恶煞。
“阿青!”她欢喜得很,再也顾不得身边人,垫起脚翩翩一跃而去。
凤皇大骇,他看不到天青等仙人,以为虚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便迅速伸出手去抓,可惜却连一片衣袖都没拢住,徒留满手空荡荡的芬芳。
他心中又急又恸,勉强压抑的毒性全都爆发出来,五脏六腑统统搅做一团。火焰熊熊舔舐上皮肤,全身犹如被无数针扎,眼前景物逐渐变模糊了。光影斑驳天旋地转之际,他忽然想起父王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儿啊,留不得,留不住啊!
即使倾其所有,也终是留不住吗?
乌紫的血沿着白玉面庞淌下,他缓缓闭上倔强的眼,陷入了漫长而无涯的黑暗里。
“燕太子慕容冲,字凤皇,骄奢淫逸,性情残暴,重享乐轻社稷,终因j□j而逝,卒于廿六风华正茂之时,国破家亡。”
白无常望一眼云下沉睡的男子,波澜不惊的照本宣科:“今大限已到,牛头马面,且锁了他的魂下地狱去吧。”
牛头马面领命,朝天青恭谨一躬身,拿起法器便朝云下飞去。
“阿青,你终于来接我了!”虚渺兴高采烈,顾不得听白无常说什么,径直去抱天青的胳膊。
不曾想天青却微微一侧身,不着痕迹避开。
“白无常,你再将这生死簿念下去。”他转头去看白无常,神情淡的出奇。
虚渺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委屈的垂下眼睛。
白无常低下头对着小册子念道:“……时有燕国女伶以貌惑冲,冲喜之,赐奇珍异宝,女伶贪得无厌需索无度,冲借机搜刮民脂民膏,激民愤,燕亡后女伶被斩于菜市口,尸首悬于城门曝晒整整三日,观者无不拍手称快。”
“……妖姬倾国,遗臭万年。”她听见白无常最后用八个字如是总结道。
“都听清楚了?”天青回头看她,烟灰色的眸子清明如许,“若你真是人,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我?”虚渺怔怔看着他,足底有股寒气渐渐倒灌,手脚如雪冰凉,“我做什么了?”
她隐隐明白,白无常这段话是专门念给她听的。
可她真不懂,自己究竟做错什么了,难道喜欢漂亮的东西也是罪过吗?
“你知道凤皇为什么会死吗?因为他贪得无厌。”
天青缓缓摇头,眉目如画艳,眼角眉梢却一片戾冷。
“虚渺,你简直让我失望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