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上没有了通道,唯有数个挖空的、内凹进去的剑牢石洞,洞口边缘被设下了极其强绝的剑阵。
能被关在这无出峰最深处的人,估计也不多,青螭剑宗便没有向上层那样,由四通八达的通道组成了如蛛网般的剑牢。
往有数的这几个剑牢内看去,他的目光微微一凝。
每个剑牢中,都存在着两三道黑色的人影轮廓,或坐或躺。
然而其内,却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不难猜出,那些都是以前被关在这里的人的骸骨。
“某种程度上,你可以为自己感到骄傲。”陆森一声冷笑,“我青螭剑宗立宗两万多年来,能享受被关押在剑牢三十三层的荣誉的,也不过十来人。
“被关进了这里,也意味着此生都无法再见到阳光,此地,便是其最终的埋骨之地与归宿。
“但你不同,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现在交出青螭剑,我便带你离去,你可逃离在此地忍受数百年暗无天日的命运。虽然以你的境界,在此地大概率也活不了那么久。”
陆森带苏憾走这一遭,也是想通过剑牢让后者知难而退。
当然,若后者依旧冥顽不灵,那也无需客气。
下了最后的通牒之后,他森冷地看着后者。
苏憾对他的话,依旧置若罔闻,只是打量着那几个剑牢,片刻后才说道:“他在哪一处剑牢?”
陆森眯了眯眼睛,冷声道:“见了棺材也不掉眼泪,果然与梅扬舒一脉相承。既然如此,那你便给我留在这里吧!”
他带着怒气,挥手向那不识好歹的白袍少年打出一道剑意。
苏憾只觉得体内多了一道剑意锁链,牢牢锁住了自己的神魂、洞天以及窍穴。
洞天和窍穴中的灵气顿时停止流动,被锁死在内,半点都无法从中泄出。
灵气停止涌动、神魂之力也被锁住后,剑牢中的阴寒之气便轻而易举地侵入了他的体内,让得他眉间微微皱起。
陆森讥诮一笑,“哼,这便是你自找的,给我好好受着吧。”
他轻轻一挥手,灵气顿时卷起苏憾往当中一个剑牢狠狠抛去。
待后者摔在其内后,他抬手往剑牢的洞口掐指一划,洞口处的剑阵光芒微闪,“嗡”的一声被瞬间激发,同时传出了一股至锋至利的剑气。
即使不探出神念试探,苏憾也知道以他现在的境界,哪怕没有被锁住修为,一靠近这道剑阵也会被瞬间粉碎。
陆森站在剑牢前,说道:“此牢便是你这一脉的师祖梅扬舒被囚禁的地方,说来也巧,此牢千年来便只囚过你们师祖徒孙二人,也算是传承了。”
苏憾站起身,抬眼看了一圈剑牢内的事物。
入眼便看到了两具骸骨,一坐一躺。
苏憾缓缓转头看向盘坐斜靠在石壁上的那具骸骨。
它身上衣衫褴褛,只能依稀看出其白色衣袍的样式与浅浅的花纹。
但他却深深看着它,没有再挪开眼睛。
陆森挑眉,轻笑道:“嘿,你们倒是心有灵犀,那具骸骨,便是他。
“不扰你们二人‘团聚’,你便在这里好自为之吧。半年之后我会再来,届时,你最好已经想清楚,是要交出青螭剑,还是继续在这里受难至死,与梅扬舒合葬于此。”
说罢,他便御空上浮,打开上层洞口的剑阵,离开了此间。
无出峰下地底的最深处,在黑暗中恢复了平静。
剑牢中,苏憾眼中再无他物,唯有石壁旁的那具骸骨。
他哪里是什么心有灵犀,能认出这具骸骨是师父,只是因为千年前师父离去时,穿的便是骸骨上的这套白色衣袍罢了……
师父最后的身影,他一刻都不曾忘过。
他在黑暗中默然静立,良久之后,才挪动脚步往骸骨走去。
原本微弱的脚步声在这寂静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来到骸骨的前方,缓缓地跪了下去,而后弯起身躯,深深低下头去,直到额头感受到了地面的寒意。
片刻后,一句几乎轻不可闻的话语才在剑牢中响起。
“师父,徒儿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