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当是谁呢。”芭蕉显然反过神来,嗤笑一声,“看什么啊,人家本事大着呢,我倒要看看,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那是,那是——”那婆子刚要附和,就被一个挑着灯笼匆匆赶来的丫鬟打断。
“作死呢,怎么要个水这么久,就是重新生火也该抬来了吧。”来人竟是石竹。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爷跟前的新宠啊,怎么来了旧人就要新人来催水啦。”芭蕉说得阴阳怪气。
石竹见到芭蕉,也不生气,冷哼一声,“我倒是哪个贱蹄子,那么大的胆子,竟敢阳奉阴违的,原来是你啊,怎么就不知道长长脑子呢。”
“你说什么?”芭蕉撸起袖子就要厮打上去。“你可别忘了,你还有把柄落在我手上,你以为,那时候是谁帮你下的——”
“闭嘴!”石竹赶紧后退一大步,晃了晃灯笼,“什么昏话!要不是你老子娘得脸,你还能在奶奶跟前晃荡嘛,没一点脑子,早晚惹上祸事。”
“你什么意思?”
“哼,现在是什么时候,奶奶先是跟大爷闹别扭不说,这次可是连太太都看不过眼,亲自出手给她教训了。你还看不出其中道道嘛,哼,猪脑子,你这半天叫不回水来,奶奶是不说什么,可你不怕大爷心里不舒服,下手整治你!”
“可,可是,咱们到底是奶奶的人啊。”芭蕉略犹豫。
“现在可是崔府,要怎么做你自己掂量吧,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石竹作势要走。
芭蕉赶紧拉住她,“好妹妹,我是个笨的,多亏你提醒,我们这就使人抬水过去。”
石竹露出一抹得意之色,“你知道轻重就好。”
“那是,那是,要我说,咱们院子里最聪明伶俐的肯定是妹子你了,早早就看清了局势,去了大爷跟前,总比咱们这样吊着的强。”芭蕉话语一转,“不过了,咱就是再笨,总比关在那门里头,自以为聪明的强上一百倍!”
石竹并未接话,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走吧,办差要紧。”
一行人迅速离开了这里。
小碗再也没有力气支撑疲惫的身体,顺着木门滑坐在地上,原来已经过了两天了,难怪她饥肠辘辘起了烧。
正院里如今出了事,任书瑶想必定是想不起她的事情了,怎么办?
这种时候出现在她脑海里的竟是——崔子卿,她苦笑着摇摇头,真是昏了头了,怎么会想起他呢,是了,回想起跟崔子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竟让她心里温暖。
自从进了崔府,她一直活得很是压抑,无时不刻不在小心翼翼,努力为任书瑶谋划,却是力不从心,从无下手,到头来自己却落得如此下场。但跟崔子卿短暂的相处下来,却是难得的恣意舒心,在他跟前,她才能找回一点点喘息的空间。
可是,这次他却来不了吧,是她自己堵了后路,她曾千叮咛万嘱咐,为了防止旁人发现她跟崔子卿的关系,她是坚决不让崔子卿主动来找她的,真是自己作死不怨别人,就怕崔子卿知道她出事的时候,她都死透了。
怎么办,小碗用后脑勺一下一下磕在门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冷静,董小碗,冷静,想想法子。
可是,许是发烧的缘故,脑袋里浆糊一片,她什么都想不起,除了崔子卿的笑貌,她变脆弱了呢,竟然想要依赖一个少年。
“小碗?是你吗?”一个细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碗一怔,是幻觉吗?那声音再次响起,小碗精神一震,她勉力支起身子,使劲儿拍向门板,“是我,救救我。”
“嘘,小声点。”那声音近了,“我是澄心啊。”
澄心?怎么是她?自己跟她没有什么交情啊,小碗愕然,但还是迅速求救,“澄心,想办法救我出去,我快撑不住了。”
“别急,这会子奶奶顾不上你了,我可是抽空才过来的。”澄心小声道,“咱们长话短说,我可没能耐放你出去,不过,倒是可以帮你捎个话。”
小碗一愣,什么意思,她刚刚想到崔子卿,这澄心就出现说了这话,难道有什么阴谋?这也太巧合了?她的头又痛了起来,晕乎乎不知如何回话。
“你倒是干脆一点,小命都快没了,还顾忌这那的。”澄心轻笑一声,“还以为你是个脑子清楚的,没想到,啧,竟然也会做傻事。”
小碗还是闭口不言。
“算了,我可等不起,不如我直说好了。”澄心凑近了门缝处,低声道,“你跟二爷可是旧识?”
“什么意思?”小碗一惊,怎么澄心也知道了。
“别装了,你跟奶奶说的话可被我听到了只言片语的。”澄心轻哼,“也就是在鹄鸣苑了,大奶奶管束的松,我从窗边路过听了一耳朵,你可是二爷的旧相识?别否认,若不是,我这就走了,咱也没二话可说的。”
小碗一窒,抿抿唇,叹了口气,这秘密眼看是遮不住了,不过,好在任书瑶并未提及崔子卿的身份,于是干脆应下,“是的,我跟二爷在安阳就认识,你有话就直说了吧。”
“那就好。”澄心笑眯眯的,“就知道你是个干脆人,虽然在大奶奶这事儿上优柔寡断了。别的不说,二爷对外人可是没什么耐心的,但对自己人可是护得紧,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个不羡慕呢,啧,就说二爷这些年可没少往田妈妈家塞银子。算了,不说这个了,我是不敢放你出来,不过倒是可以跟二爷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