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涯瞟了他一眼,没接陆鸣的话茬,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这个烟啊,放到这烟袋锅里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太干了不行,太湿了也不行,得正正好,不然可能一个拿不稳就……”
张之涯手里的烟袋锅一抖,燃烧着的烟灰落在陆鸣衣服上,陆鸣赶紧拍了拍,等回过神来,另外两千两已经到张之涯手里了。
“这钱啊,我给你存着,等你娶媳妇的时候用。”
说罢,张之涯把钱收到了自己的荷包里。
陆鸣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的来了句“谢谢啊,来自师父的慈爱关怀。”
“下面才是慈爱关怀。”张之涯凑到陆鸣耳边,小声道:“不要跟老朝奉起正面冲突,他后面的人可是德妃的弟弟,李宓。”
陆鸣虽然不知道张之涯哪来的消息,但只要是张之涯那里得来的消息必然是货真价实,因为自打他开始接手万事铺的生意起,张之涯每每提供的消息都准确无误,从未出错。
不过这个消息也是将坊间传闻坐实了,确实这灯市是李家的产业无误了。在这雍国最不能惹的就是李家人。
张之涯看了看被砸坏的门板,无奈摇摇头,从前厅的角落里又翻出一块,嘴里还不停嘟囔着,“又坏一块。”
他看了看天,“这雨要停了,不如姑娘先回去休息一下,等四更天后再过去,行事会方便很多。”
坷字街是泰京唯一一处可以夜间不用宵禁的街道,当然也离开不了李家的庇护。
夜色深沉,星辰点点,而坷字街却仿佛一条不眠的巨龙,在寂静的夜中翻涌着热闹与繁华。即便是三更半夜,这里的热闹也未曾消退。灯火阑珊处,街道两旁古色古香的店铺灯火通明,流光溢彩的灯笼摇曳生姿,与天上的星辰交相辉映。刚刚褪去的雨水洗尽了尘埃,街道仿佛焕然一新,青石板上留下斑驳的雨痕,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两个灯市的杂役刚刚完成了晚班工作,换了班,准备回家休息,路过一个小巷时,其中一个人尿急,拉着另外一个人一同进了漆黑的巷子,不久便传来了淅淅沥沥的声音,但没持续多久便听到两声闷响,巷子里便没了动静。
“我不穿这个,脏死了。”
秦羽宁嫌弃的看了一下陆鸣手里杂役的衣服。
“沾尿的我穿,这个没沾。”陆鸣指了指自己身上那套杂役服下摆的一片湿印。
“滚!”
灯市的铺子有三层外观以深红色为主调,琉璃瓦屋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门楣之上,镂空的木雕装饰繁复而精致,寓意着吉祥与富贵。
大堂宽敞明亮,精致的木雕屏风将空间分隔得恰到好处。二楼回廊曲折,栏杆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匠心独运。房间内摆放着精美的家具,质地考究,工艺精湛,是给一些有点钱的商人们居住的。三楼则是静谧的雅间,专为贵宾而设,一般人也无法上到三楼。
陆鸣的盘算着,这老朝奉应该住在三楼,可以伪装成杂役混进去,可秦羽宁爱干净,死活都不愿穿杂役服,二人便分开行动,陆鸣从正门进入,而秦羽宁则从后巷的僻静处翻墙进入。
进到铺内,“灯市不停,宝贝不断”的说法果然名不虚传,大厅内人声鼎沸,叫价声不断,拍卖一直继续着,但拍卖的人是一名用轻纱遮面的妖艳女子,并未见老朝奉。
陆鸣还没看多久,便被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踢了一脚,“愣什么神,赶紧去倒茶,茶水不能断。”
“好嘞!”陆鸣拿起桌子旁的茶壶,在桌子间游走起来,不停的加水,看似四下照顾宾客,身体却不断往二楼的楼梯移动。
此时的拍品中似乎出现了重头戏,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拍品上,这也给了陆鸣机会偷偷溜上了二楼。
但整个灯市内场错综复杂,很快陆鸣便在二楼迷了路。正当他努力的找路时,突然背后伸出一只手,将他打晕过去。
“陆鸣,陆鸣,快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陆鸣耳边传来了秦羽宁的声音,他这才强忍着脖间传来的痛感,幽幽转醒。
“我刚才是……”
陆鸣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却感觉手上有些黏稠,低头一看,竟然自己手上全是黏稠的血液,这下彻底清醒过来,转头看去,老朝奉躺在旁边没了动静,从煞白的脸色来看,已然死去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