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颔首:“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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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七日。
六月二十六。
骥都北门。
正值骥都四门总都尉、卫国公世子黄凭骑着马,来北门巡检之时。
一辆颇为奢华宽敞的马车缓缓停在城门前,赶车的侍从戴着帷帽,瞧不见面容。
这侍从拦住了要查验马车的将士,车内倏而伸出一只男子的手,将一枚普通的官印拿给守门的将士看。
驾车的侍从问:“黄凭黄都尉可在?”
黄凭打马上前,看也没看那官印,沉声道:“不知车内是哪位大人,但近来朝中不稳,四门守卫比往常森严,哪怕是内阁的阁老来了,过这道门也要下车来核查。”
“请大人见谅。”
他一挥手,守门的将士收到命令,又要上前打开厢门。
里头的人把手收回,却又再度从车窗内伸出手来,掌心向上。
这一回,上头除了官印,还有一块炭。
黄凭心头一跳。
他赶忙抬手拦住守门兵士,下得马来,走上前看了一眼那官印——乃兵部尚书的官印!
他赶忙拿起那块黑炭。
不必放到鼻前细嗅,他便闻到了炭上散出的清香。
他神色一凛,后退拱手,肃然道:“请进。”
戴着帷帽的奉砚扬鞭驱马,车轮越滚越快,马车逐渐消失在转角之中。
楼轻霜回了楼府,却又没有回楼府。
此时他人眼中,楼轻霜应当还要在江南寻找落水的太子,不该出现在楼府。
他们没从楼家的前后门回去,而是从连接着楼轻霜书房的那个密道回去。
入了密道,周溢年去翻找能有益于太子的医书和药材,奉砚去了书房洒扫。
楼轻霜抱着沈持意,进了那间上锁许久的密室。
若是沈持意在这一刻睁开双眼,仔细打量,便能发现,密室之中的器具摆设、起居用物,全都是和榷城画舫里他自己的房间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
他亲手摘来的云鹤金灯就摆在架子上,墙边挂着好些裱好的画,全都是同样的走笔,人像俊逸非凡,却又有些让人瞧着悚然——这些人像全都没有脸。
人像旁还悬挂着一个幕篱。是太子戴过的。
书桌上放着不少文墨之物,堆叠着几本账本,账本上的内容和苍王府的账本如出一辙。
小小屋室,零零总总,没有一物是太子殿下喊不出来历的。
而这间屋子里的生活之气,远比楼大人的卧房和书房来得多得多。
足以可见,多少个夜晚,有人安眠在此。
可惜太子殿下现在发现不了这些。
他就这么闭着双眸,毫无意识地被楼大人轻柔地放在床榻之上。
楼轻霜回身锁上密室。
四方天地只余下他们两人的那一刻,楼轻霜缓缓在床榻旁坐下,俯下身来,轻吻青年的额头。
他没有停下。
他自额头细吻而下,亲过那闭上许久的眼皮,亲着眼角,又像阴冷的蛇一般,一点一点用双唇触摸沈持意的脸颊,而后品尝到嘴角、双唇……
这已是不知多少次以下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