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逃进车窗,照在男人的侧脸上。
一会在光中,一会入影里。
空乏的风声不住地钻进沈持意的耳朵,他在这样的无声中思绪乱撞。
难道他表现出的掌权之心太强烈,强烈到楼轻霜不想装了,想现在趁着大家在宫外就把他解决了?
“你……”
要不然再装一下?
私底下动手比较好吧!
“殿下稍等。”
“……?”
楼轻霜又拿走了那本《论语》。
他没有让马车停下,而是直接以轻功掠回了奉砚和周溢年在的那辆马车。
不过片刻就回来了。
这人手中的《论语》变成了一卷没有标名字的竹简。
窗纱落下,厢门紧闭。
白日在外,楼轻霜在光线昏暗的马车内点了一盏灯,这才翻开竹简。
沈持意曾经偷偷找过竹简上的内容——虽然没读透。
他扫一眼便认出来了。
“《休政九论》!?先生不是说……”
不是说此论大逆不道吗?
楼轻霜一本正经道:“殿下刚才所说有理,圣贤道理和治国经略缺一不可,臣思来想去,既然殿下对此论有兴趣,可以学一学。”
“学一学此论是如何的大逆不道,以便殿下日后行事待人,不被乱臣奸佞所误。”
还能用这样的说法来教他?
说是这样说,但学起来不就是在学“大逆不道之言”嘛。
出宫前他提过几次都没能如愿,出宫后随口一提治国,楼大人居然就愿意主动教他了。
其中显然有什么猫腻。
难道说……他刚刚的一番积极向上之词,终于让楼大人感受到了威胁,决定用上主角最擅长的阴谋诡计,给他灌输一点容易出事的悖逆之言,让他以后祸从口出,兵不血刃地改换太子?
这样楼轻霜还能隐去踪迹,不显山不露水地把太子给坑了。
这一招不错。
沈持意欣然上套。
他对《休政九论》本就存着敬佩之心,不禁坐直了些,肃然听学。
楼轻霜将竹简前端推到了沈持意面前。
“《休政九论》文如其名,里面共有九论,皆为荒谬至极的大逆不道之言。臣来一一和殿下说道,这每一论究竟是何意思,又是为何大逆不道……”
马车外头伴驾而行的大多都是耳聪目明的高手,哪怕合上门窗,嗓音稍大一些都可能被人听去。
楼大人想了想,还是绕过车厢中央的小桌案,来到沈持意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