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持意困惑地趴在桌上。
“殿下?”乌陵以为他在忧虑香囊之事,“你想拿回香囊的话,我去给木……楼大人下蛊毒!等他中毒了,我们就可以对他为所欲为!”
“……?”沈持意被这一番虎狼之词拉回了全部心神,抬手敲了乌陵额头一下,“危险的事情少干!”
榷城春宵一度,本就是他不告而别始乱终弃,哪有因为自己的风流债,转头来把苦主害了的道理。
他先前不知楼轻霜身份,还想着金蝉脱壳之后,想办法找到他的木郎再续前缘呢。
况且,就算他真的没心没肺,主角光环是能轻易挑战的吗?
他叹了口气,总算起身接过乌陵递给他漱洗用的巾帕,低声说:“还会有很多机会的。我只要还是太子……”
那他和楼轻霜的人生,便会有他们两谁都没办法主动躲开的交汇。
烟州这事,也不知江元珩那有没有消息……
“殿下?”
他回神,又隔着窗户看了一眼书房的灯火。
还亮着。
周溢年和楼轻霜那个叫做奉砚的随从似乎都在,不知还要夜谈到何时。
他叹了口气,行至床榻旁,悠悠道:“就寝吧。”
沈持意这边早早黑了灯,对侧书房却直到子时过半才熄了大半的烛火。
周溢年站在门边,看着楼轻霜丝毫不在意凉冷药汤的稠苦,面不改色一饮而尽。
他和奉砚纷纷上前检查了一下那药碗是不是真的见底后,识趣地走了。
书房屋门再度合上,唯有窗棂微开,把月色和夜风一并送入。
楼轻霜独坐许久,蓦地捧起最后一盏亮着的烛台,缓步行至窗前,将烛台置于夜风之中。
他看着火苗摇晃得愈发厉害,不知何时便会湮灭在帝都冻骨的寒风中。
他没有收回烛台,没有熄灭烛火,什么也没做。
就这么看着。
直到火焰终于被夜风摧折消亡,最后一抹光亮都输给了月色。
他终于收回烛台,关上窗。
奉砚为他铺好了书房里的竹榻,他却径直走过竹榻,再度打开密道暗门,踏阶而下,一路行至那锁了的密室门前。
他低头,打开了腰间那从护国寺得来的锦袋。
锦袋之中却并不是沈持意所想的白玉龙环。
玉环不知被他放到了何处,锦袋里的东西被换成了一把钥匙。
一把此刻打开了密室的钥匙。
楼轻霜打开密室,只身入内,再也没有出来。
黑暗拥抱而来。
高门大院匍匐在夜中,寂寥无声。
远处宫墙森然,几处高楼殿宇骤然亮起成片烛火,宫人纷乱往来。
临华殿总管魏白山正因太子没有回宫而愁得睡不着,殿门突然被皇后宫中的宫侍敲响,殿中所有太监宫女在夜中被强行喊醒。
长明的灯火守住了长夜,照得宫墙里不知多少人彻夜难眠。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