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这个地方,顾采宁和高风的眉头就紧紧皱在了一起。
领路的人见状,他忙小声道:“大公子,其实王爷他就是故意吓唬吓唬你们的。现在您要是后悔了,就回去向王爷低个头认个错。你们是亲父子,亲父子哪有隔夜仇?您退让一步,服个软,王爷他肯定就会心软了。”
“他那并不是心软,而是需要我主动向他投诚,然后他再对我施以一定的怜悯而已。”高风冷声道,“这样的怜悯我不需要,你也不用再当他的说客。你可以走了。”
领路的人被他噎得根本说不出剩余的话,只得扭头走了。
等人走后,顾采宁才冷笑了声:“汝南王这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啊!这么破败的村子,也亏得他找得出来!咱们在双柳村的屋子都要比它好得多呢!住惯了高床软枕,突然一下被发配到这个鬼地方,正常人一时半会还真适应不了。”
“但我们不一样。”高风立马接话。
“那是当然!”顾采宁定定点头,随即眼中亮光闪闪,“甚至,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好去处!在这个地方,咱们可就自由自在多了!”
“嗯。”高风颔首。
他慢慢转向荆氏几个:“只是接下来,娘你们要跟着我们吃点苦头了。”
“你这孩子说得哪里的话?只要能和你在一处,娘吃多少苦头都心甘情愿!”荆氏连忙摇头。
荆芫姐妹几个也忙不迭的点头。“只有跟着哥哥嫂子,我们才活得像个人。只要能好好的活着,那牺牲掉王府里的好日子算什么?再说了,我们在王府里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啊!”
对于被赶出汝南王府这件事,他们一点都不见悲伤,反倒全都欢乐得很!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们也不再耽搁,荆氏赶紧的带着女儿们就把屋子里里外外的收拾一通,铺上被褥。
顾采宁则是在房间里点上蜡烛,开始给高风处理伤口。
他的衣服已经被打烂了,顾采宁就直接给他脱了,让他光着上身坐在那里。她拿着棉球沾了酒,一点一点的给他清理伤口。
方才汝南王下手的时候,顾采宁就已经知道他下手很重。但是现在仔细看看他的伤口,她还是忍不住的心痛。
只见现在高风的后背上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从肩膀到后腰,这里全都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她用了足足一个时辰的功夫才给他清理好涂上药膏。
在这期间,高风好几次都被刺激得肌肉收缩,他疼得胳膊上、额头上的青筋都一根接着一根的爆了出来。
好容易等她处理完了,他顿时就跟被抽干了浑身上下的力气一般,一下瘫软在顾采宁身上。
“好疼。”他低声道,声音里难得的带上了一抹哀怨。
顾采宁冷下脸。“这次的教训我记住了。回头等我找到机会,我一定要把他施加在你身上的伤害十倍的还回去!”
“嗯,我相信你。不过现在,我还是疼。”高风小声说着,他又揉揉胳膊,“而且我好冷。”
顾采宁连忙拿出来一件干净衣服给他披上,然后她双手抱住他。“现在好点了吗?”
“嗯,有你陪着,我好多了。”高风点点头,就将头靠在她肩上,“这次他当众打我一顿,也算是了结了我们之间的父子情分。他好吃好喝的养我一个月,我用一身的血肉还他,现在我们两不相欠了。以后,他也别指望再用父亲的身份来威压我。”
顾采宁撇唇。“这父为子纲的说法真够恶心的!”
“可不是吗?我也被恶心得不行。”高风点头,“只是没办法,咱们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就只能顺应潮流。尤其现在还是在天子脚下,一切的礼仪教化最严苛。咱们想要反抗,那就得有足够的身份地位才行。”
“我明白,现在的我们还不够格。所以我不是咬牙忍下来了吗?”顾采宁淡声道。
说着,她打个哈欠,就拉过被子给他盖上。“好了,先睡觉吧!休息一晚,明天咱们再商讨一下后续的安排。”
高风点头,两个人才熄灯睡了。
只是,才睡了没多久,他们就醒了——被冻醒的。
这个屋子竟然漏风!
而且不止是一个地方,而是从门窗到屋顶,乃至墙壁,几乎处处漏风!
外面夜风呼号,屋子里也凉风四溢。
京城的秋天风大,阴冷,比南方的秋天还要冻人得多。方才天黑的时候他们站在外头就已经冻得不行了,现在到了半夜温度降下来,就连屋子里都冷得不像个样。
他们这次离开汝南王府走得十分匆忙,也就带了几件衣服以及随身的物品,被褥什么的都是用的这里的现成的。这些被褥也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了,又多久没有拆洗晒过,一个个硬邦邦的,板结发硬,一点都不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