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周岁宴的规模简直比年初满月的时候还要大。办喜事的时候,村里的人家都过来帮忙,各处有头脸的人物也都纷纷送了厚礼过来庆贺。
而且有了上半年的教训,那些人家只管对高风说些祝福的话,却决口不再提结亲的事情。高风可算是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
到了中午,客人们就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大家凑在一起有说有笑,承哥儿跟着钰哥儿前前后后的招待客人们,竟然也学得不错!
正当所有人都齐聚一堂,热闹滚滚的时候,一个人背着一个大包袱,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了高风家大门口。
马上,一个消息就炸响了高家——玮哥儿来信了!
自打年初跟着甘世睿他们去了边关,玮哥儿除了刚到那里的时候写了一封信回来保平安,后来就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因为这个,宁氏私底下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骂了张元立多少回。张元立都默默忍受着,然后坚持认定:“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正是说明玮哥儿他在一心一意的挣功名,没空管那些有的没的。咱们慢慢等,等他出头了,他肯定就会给咱们来信了!”
结果这一等,就是将近一年。
将包袱接进来,打开一看,就见里头又是好几个小包袱。每个小包袱上都用炭笔写着名字,有给张元立的,有给宁氏的,也有给顾采宁和高风的,甚至就连晨丫头晓丫头,乃至承哥儿都有份。
大家各自将自己的那个小包袱拿过去打开一看,晨丫头晓丫头就都开心得叫了起来。
“是箭头呢!和咱们这里不一样的箭头!”
玮哥儿送给她们俩的,正是他从战场上捡到的一些箭头。有我方将士们用的,也有敌军用的。每一样他都给清洗干净,然后包起来,现在积攒了这么多,就给两个妹妹送了回来。
至于给张元立的,则是他的一封亲笔信,外加他斩杀的第一个敌军身上的一件小东西。给宁氏的则是边关女人们常戴在身上的一支发簪,还有一封简短的信。
顾采宁和高风得到的是他从战场上缴获的战利品。
至于给承哥儿的,那更简单粗暴——一柄锋利的短刀。钰哥儿和承哥儿差不多,不过他手里的信封可要比张元立的还要厚上一倍。
大家拿着东西,再翻看一下玮哥儿写的信,顿时都感慨万千。
“我就说了,咱们的儿子肯定不会让咱们失望的!你看,他这才去一年,就已经在军营里站稳脚跟,还被十夫长带在身边历练了呢!”张元立长出口气,他拍拍妻子后背低声道。
宁氏早把头扭到一边去在偷偷垂泪。
听到张元立这么说,她就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一年时间就做到这个地步,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而且他还这么小呢,十夫长手下那其余八个人怕是年纪都比他大,我都不知道他们一开始都是怎么欺负他的!”
“年龄不是问题。战场之上,真本事才是征服人心的关键所在。而玮哥儿他的本事现在够用了。”顾采宁淡然道,“而且,你难道还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吗?”
“我当然是相信玮哥儿的!”宁氏连忙点头。
要是她这个做亲娘的都不相信儿子,那谁还能相信他?
“那就行了。”顾采宁说道,“这一年,玮哥儿他做得很好。那么既然他都已经在军中站稳脚跟了,以后他就会越做越好。”
宁氏连忙吸吸鼻子,然后定定点头。“那是肯定的。我的儿子,他就是这么有本事的人!”
因为玮哥儿送回来的这一包东西,他们全都精神大振。就连高风在面对那些年初提亲的人态度都温和了不少。
大家再一打听,知道玮哥儿的事情,自然也都接连来恭贺张元立。
这么热热闹闹的到了晚上,就到了晚哥儿抓周的时候。
抓周的东西都是张元立交代钰哥儿去置办的。钰哥儿也是绞尽脑汁,把所有他能找到的全都给找到了。
现在这些东西一张桌子都放不下,愣是用四张八仙桌拼在一起,然后才勉强放下了。
笔墨纸砚,书本算盘各种常见的不常见的,反正大家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全都齐聚一堂。
晚哥儿坐在桌子中央,四周围就堆满了这些东西。在四张八仙桌周围,又围满了过来凑热闹的乡亲们可客人们。
顾采宁其实对这种孩子随手一抓就定终身的说法并不相信。但既然村里一直有这个习俗,她也就没有拒绝。就当做是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好了!
而现在,等真正到了这个时候,眼看着晚哥儿穿着大红的小棉袄坐在那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这些陌生的东西看个不停。一会小手抓抓这个,一会眼睛看看那个,肉呼呼的小身板也不停的往四周围爬来爬去,这小模样倒是挺好玩的!
或许是大势所趋吧,她竟然也对着孩子的选择生出了几分兴趣。
兴致勃勃的睁大眼,她就看到晚哥儿在观察了半天之后,伸出小手从前头底下掏出来一样东西。
紧接着,他又爪子一伸,抓住了右边的一面小旗子,然后就不肯放手了!
刹那间,顾采宁就察觉到身边传来一阵冷意。
赶紧转头去看。果不其然,高风的脸色已然变得铁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