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洁茹站起身,祝照被迫跌了个踉跄。他立马爬起来,目光紧紧追随着赵洁茹,一直慌张的脸上出现了一瞬的笑意。
他以为母亲会为他求情,以前无数次是,现在也会是。
母亲一定会救他的,他还是祝家的少爷,以后他一定乖乖听话,以后哪里都不去了。母亲就会原谅他的。
赵洁茹深深看了他一眼,整理好衣物,脸上带着浅笑,对着处于盛怒的祝厚稍稍拱躬身,而后说,
“老爷,这件事我并不知情。”
那一刻心存希冀的祝照猛然转过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娘,你说什么呢。”
他的声音在颤抖,起身想要拉住她的衣摆,就像小时候犯错后躲在娘亲裙子后面。娘站在他前面,用温和的声音替他说话,父亲也不会再打他。
可是这次没有,面对祝照的动作,赵洁茹朝前了两步,甚至没有再看他,
“老爷,这件事是照儿的错,他做事冲动,鲁莽,应该受罚。听凭老爷处置。”
没能抓住衣摆的祝照捂着脑袋,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他不敢相信,他不愿意相信,眼中的怨恨几乎要将他淹没,不论是早就被酒色掏空的身体,还是那颗岌岌可危,一碰就碎的心。
赵洁茹的话和云淡风轻的表情,无一不让祝厚紧紧皱着眉头。他甚至做好准备她会替儿子求情,会顶罪,唯独没有想到她会撇开关系。
连他都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在想什么,相识那么多年,和他同床共枕的人。他竟然从来没有看透,这个女人比他预想的还要狠心。
赵洁茹意料之外的举动大概只有秦姝和祝延不觉得意外,他们早早就看透赵洁茹华丽外表下再多脂粉也掩盖不住腐烂。
她为了追求权利,地位,做了太多努力,现在功亏一篑是绝不能接受的。
秦姝站在旁边,回忆起来上次第一眼见到赵洁茹,那时候赵氏母子远比现在风光。锦衣华服的赵洁茹目光扫过所有人,那双眼睛虽然带着笑却未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她一直都自己需要什么。
“母。。。。。。亲,母亲。”祝照喃喃自语着,他不愿意相信母亲抛弃他的事实。对他来说母亲抛弃带来的伤痛远远大于和父亲断绝关系。
“照儿,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的名字,做错了事就要知道承认错误。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赵洁茹蹲下身,伸出手一点点抚摸祝照的脸,眼底尽是慈爱,嘴里的话对于祝照来说满是冰冷
“从前我就是对你太纵容,以至于你现在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等你离开祝府要好好照顾自己。”
赵洁茹唯一的弱点就是儿子了,如果此时的祝照能够稍微冷静一些,多想想就能知道赵洁茹这番举动是在救他,能够保住一条命就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显然,他不会。
祝照闻言激动万分,死死抓住照洁茹的手,“母亲,你不能这样,没有一个孩子的母亲会这样狠心的。”
激动的祝照开始口不择言,没有任何犹豫就说道,“没有这样的母亲,没有,当初祝延的母亲就算死也。。。。。。。”
赵洁茹万万没想到祝照会提到这件事,眼看远处祝延已经站起身,她一手拔下发髻上的簪子,一手死死捂住祝照的嘴巴。
“姨娘,住手!”听到祝照提起母亲,又注意到赵洁茹异常举动的祝延说道,人已经来到两人身边,只可惜还是没来得及阻止。
祝照表情痛苦,嘴角流出深红色的血液,用不解的目光看着身边的人。
赵洁茹已经将那根金簪子狠狠插进他的心口。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先是祝照预谋杀害亲生父亲,结果现在赵洁茹竟然捅死了自己的亲生孩子。
那几个旁氏长辈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作,一是场面血腥,罔顾伦理,母亲杀自己孩子这种事情他们就算活了那么久也没看到过啊。二是隐隐担心自己今日还能不能顺利回家。
主座上的祝厚更是眼前发晕,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孩子就这样躺在血泊中,生死难料。激动之下连说了好几声“毒妇,毒妇。”
声音越来越小,满脸通红,刚刚好些的身体受到巨大刺激,一时又晕了过去。身边的丫鬟手忙脚乱去扶,唯独没有敢上前抓赵氏。
对于院子里发生的一切,赵洁茹置若罔闻,目光呆滞死死抱着朱照的头,一面将手里的簪子往里又送了几分。
随着祝照一生痛苦的哀嚎,鲜红的血顺着簪子往下流,赵洁茹整只手都被染成了红色,连同早已经被污染的裙摆。
赵洁茹揽着祝照的头,目光慈爱,动作轻柔。好像在对待一个襁褓中的婴孩,“照儿乖,照儿乖!快些睡觉吧,睡觉就不怕了。”
祝照眼底的不可置信还没有褪去,想要说什么胸口不断漫延的疼痛让他什么都说不出来。血红的瞳孔一点点放空,抓着母亲衣摆的手一点点滑了下去。
祝照手上翠绿的戒指一起跌落在地上,发出空明的声音。
哼唱童谣的赵洁茹察觉到什么,泪水顺着脸颊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