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之为海军购舰的资金来源,我是非常清楚的,绝不是象坊间人士所猜测的那样,由美国财团提供。”黄兴说道,“可他段祺瑞想要操纵国会选举,必须要有巨款才成,但这款项的来源……”
“所以说,我们必须要‘帮’他才是。”杨朔铭的笑容变得有些邪恶起来,不由得让黄兴感到一阵恶寒。
“他段祺瑞前些日子刚刚发布了特赦令,黄某竟然名列其中,着实让我没有想到。”黄兴看着杨朔铭说道,“此事是否和瀚之有关?”
“我什么也没做,这应该是他老段自己想到的。”杨朔铭摇了摇头,笑道,“他老段难得能这么开通。”
“要真是这样,我倒应该帮帮他,还上这个人情。”黄兴苦笑了一声,说道。
“克强进京后,不妨去见见他,当面试探一下。”杨朔铭说道,“湖南那边,我现在已经开始着手安排了,克强放心就是。湘民水火,我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那好。我先替湖南三千万百姓,谢过瀚之了。”黄兴说着,郑重地向杨朔铭鞠了一躬。
杨朔铭起身鞠躬还礼,此时天刚蒙蒙亮,一缕朝阳透窗而入,将屋内的二人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辉。
“好久没看到这么美的日出了。”黄兴的目光望向窗外,感叹道。
清晨的薄雾笼罩在了大地上,四野里一片寂静,在这座小小的村镇中,和平时期的那种更鼓声没有了,代之而起的,是野狗的吠叫声……
凄厉的狗吠声在平原上传播得很远,令人更增加了不寒而栗的恐惧感
如今,这里的野狗是多得很,它们繁殖得很快,因为它们有了允足的食粮——那一个一个倒下来的湖南百姓,就是它们美味的食物……
一个人死了,薄薄的土层根本不可能遮掩住尸体散发出的气味,因而一到没有人的时候,野狗就会把死人从土里拖出来,聚而分之,分而食之……
更有那饿得完全没有气力的人们,在他们还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就亲眼见着野狗扑到了他们身上,把他们撕吃
更有那些匪兵头目所驯养的来自于东洋的大狼狗,要是它们听到了主人的厉吠,它们亦会如箭般扑上,咬破那些可怜人的咽喉……
在军阀混战的战场湖南,人们已经绝望地发现,做人比做狗好不了多少…;
愈来愈厉害的狗吠声把熟睡中的姐姐惊醒了,她透过窗户向外一望,立刻便看见大堤上黑影幢幢,忙不迭地把妹妹拍醒了过来。
“怎么了?”妹妹揉了揉那睡得朦胧惺松的眼睛,奇怪地望着姐姐。
“你看看大堤上那些是甚么?”姐姐指了指窗外。
“是张敬尧的匪兵”妹妹仿佛见了鬼似的身子猛然一颤,忙向姐姐问道:“怎么办?”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姐姐显得比妹妹要冷静得多,她小心地看了看窗外,悄悄地对妹妹说道:“现在我们暂且先躲到那边的河水里,等他们过去,我们便沿着水道游出河去。”
“好”妹妹赶紧把重要的东西打了一个包裹,便随着姐姐打开了后门,溜到了那冰冷的水道中……
“骆哥哥他们不知怎样了?”妹妹悄声地问道。
“别出声”姐姐赶忙制止妹妹,悄悄地说道:“他们并不在这个村中,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你看前边?”妹妹忽然在姐姐的耳畔轻呼了一声。
姐姐定睛往前边望去,见沿着水道的两岸,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匪兵们的队伍,正往前行进着。
好在现在天还没有放亮,姐姐及妹妹也是把嫩白的脸庞贴到了堤岸边,因此匪兵们并没有发现她们。
就这样,当匪兵们走完了这一道河堤后便进人了村内,姐姐及妹妹便趁着这一会儿的功夫,贴着水道没命的逃出了村子。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村内便传出了刺耳的枪声,村里的人们顿时便炸了开来,纷纷地拖男带女往村外逃去,因为他们已听惯了匪兵们的暴行……
当然,也有一些小户人家还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连忙起身把大门紧紧地关上,再加上那长长的木闩……
当拖男带女的人们赶到村口时,趁着拂晓的微光,他们立刻便见到了匪兵们已经预先布置下了的两挺机关枪,连串的子弹在人们的头上扫过,人们就象潮水般的倒卷而回,涌向了村后。
在那里,也架有两挺机关枪,而机枪手显然没有那么仁慈,水平般地扫出了长长的火舌,刹那间,抢在最前头的人们便倒在血泊中。人群惊叫着连忙又转头逃去,可是,那边的匪兵亦沿着大路进入了村内,人群再也无路可逃,被挤进了村中的一大片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