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喝了些酒,路赫发音时那奇异的语调比平时听着浓了一些。
顾云川点头:“好,慢些。”
(16)
晚间雪变小了些,风倒是大了,卷着地上的雪、断裂的树枝,吹到窗户上,发出细微刮擦的声音,很粗糙,像他掌心的茧。
顾云川睡不着,听着外面的声音,后悔没拿本书来看。
正思绪弥漫,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门外响起奇异的咬字:“将军。”
路赫?
他怎么过来了?
顾云川抓起一件外袍,边往身上披,边快步去开门。
他紧皱着眉头,边点亮了烛火,沉声问:“怎么了?可是出事了?”
路赫眼都不眨地盯着顾云川。
顾云川其实生得很好看,五官有种和气质相悖的柔气与贵气;只是他常没什么表情,又爱压低眉眼,在军队时,许多人看了都觉得害怕。
路赫倒喜欢顾云川这样子的表情,他当时还是个最不起眼的小兵,看顾云川板着脸凶巴巴地训别人话,都觉得他像只炸毛的大猫。
路赫伸手握着顾云川的手臂,道:“没出事。将军,他们睡着了,都睡我的床上,我搬不动他们,没地方睡了。”
顾云川放松下来,继而失笑。
军队里的汉子们,什么都不讲究,整日里横七竖八的,睡觉时尤其不讲究,打鼾的、喊梦话的,拳打脚踢的。睡着睡着骑在别人身上、占了别人的地方也是常有的事。
顾云川看路赫被风雪吹得发红的鼻尖,侧开身让路赫进屋,道:“和我凑合一晚?”
路赫露出牙齿笑:“好,多谢将军。”
(17)
帐篷里共有两张并排的床,是顾云川和他二弟的。
顾云川要给路赫简单收拾一下,路赫死活拒绝,说不好弄脏了二公子的床,只在地上简单打个地铺就可以了。
顾云川劝了他两次,路赫却十分坚持,只说自己要睡在地上。
顾云川无法,拿了被褥给路赫。
路赫利落地铺好了地铺,又吹熄了蜡烛,黑夜里响起年轻人明朗地声音:“将军,做个好梦。”
顾云川道:“你也是。”
(18)
许是因为屋子里多了个人,连风雪砸在窗上的声音都变得没那么让人心烦了。
顾云川闭上眼,帐子里温度还算暖和,在微弱酒意的影响下,他也渐渐有了睡意,呼吸变得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