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行:“……”
“昨天我得了消息之后,便决意同往边关。”数千匹马的马蹄声齐声作响,沈谨言不得不扬高音量:“大哥,时间紧急,先别多说,赶路要紧。”
他连夜出了城门,领着季同等人在驿站里住了一夜。天未亮,便一直在此等候。果然等来了顾谨行。
顾谨行既感动又头痛。
只是,边关情势不明。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他如何忍心让沈谨言一同赴死?
“阿言,你别胡闹了!”顾谨行耐着性子说道:“你一定是瞒着皇上和娘娘偷偷来的吧!快些回去,免得皇上和娘娘为你担心。”
沈谨言自小便乖巧听话,尤其最听顾莞宁的话。顾谨行很自然地搬了顾莞宁出来。
沈谨言此次却未退缩,坐在骏马上的身影已经挺得笔直:“我已经留了书信给姐姐。待我从边关回来,我再进宫向姐姐和姐夫请罪。大哥,你什么也别说了,快些动身吧!”
没等顾谨行张口,一直沉默不语的季同抬眼看了过来:“世子,公子已经下定决心。我们也决意追随公子去边关。我们都是顾家的侍卫,在这等时候,万万没有退缩的道理。”
沈谨言立刻接了话茬:“季同他们身手都极好,上阵杀敌也好,随行保护你的暗卫也可。你若不放心,我便不上战场,只做你们的随行军医。”
顾谨行终于微微动容。
战场上死伤极多,军医永远不嫌多。以沈谨言的医术,做军医绰绰有余。
“大哥!”沈谨言见顾谨行神色松动,心中颇为振奋,目中闪出热切又执着的光芒:“你让我一起去吧!我虽姓沈,自小却在顾家长大。若不是……若不是身世曝露,今日领兵去边关的人,本就该是我才对。”
顾谨行哑然。
是啊!
如果不是沈谨言的身世被揭露,这个定北侯世子的位置,便该是他的。今日领兵去边关的,也该是沈谨言。
顾谨行定定地看了目中满是恳切光芒的沈谨言片刻,狠狠心应道:“你坚持要去,便一起去吧!我要赶在最短的时间里抵达边关,日夜行军,十分辛苦。你若撑不下去,随时可以回京。”
沈谨言笑了起来,眼中的光芒比阳光更绚烂耀目:“放心吧!我一定能撑下去。”
……
“什么?”
椒房殿里,顾莞宁霍然站起身来,目中露出震惊和一丝怒意:“阿言怎么会跑出京城去?为何昨夜没人来送信?”
负责搜集宫中内外消息向顾莞宁传信的玲珑,立刻跪下请罪:“请娘娘息怒!奴婢昨夜未曾收到消息,一大早开了宫门,才知道公子昨夜便领着所有侍卫出了城门!”
顿了片刻,又低声道:“顾福和季同都随着公子一起走了。”
顾莞宁沉着脸,目中闪出怒意:“真是胡闹!”
也不知是在气沈谨言胆大妄为不告而别,还是在气顾福和季同做了“帮凶”,竟一起将这么大的事情瞒了下来。
顾莞宁鲜少动怒,此时动了真怒,便是玲珑也不敢辩驳吭声,老实地跪着。
过了片刻,顾莞宁略略平复情绪,目光扫了过来:“阿言不是留了一份信给我吗?拿过来!”
玲珑忙应下,将厚厚的信封呈上前来。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意外(二)
顾莞宁没有迟疑,迅速拆了信。
“姐姐,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出京城,和大哥一起在奔赴边关的路上。”
“对不起,我没有进宫和你商议,便做了这个决定。一来事情紧急,无暇商量。二来,你一定会将我留在京城,不愿我涉险。”
“我自小生于侯府,长于侯府。自小,我便被当成顾家继承人培养。于我而言,顾家便是我的一切。后来,身世曝露,我才知道自己原来姓沈。这些年,我最大的痛苦,也来自于此。”
“我怀念我姓顾的年幼时光,怀念在顾家读书练箭的日子,怀念所有的顾家人。”
“我知道,我这一生,再无可能踏进顾家大门。可是,我想为顾家尽微薄之力。就当是报答太夫人曾对我的呵护,报答顾家对我的养育之恩。我也有些私心,希望能在战场上立下战功,洗刷生父生母带给我的羞辱,也能少些流言蜚语,不再牵累你。”
“善堂开了一年有余,里面聘用了数位郎中,也有专司其责的管事。没了我,善堂依然能开下去。若姐姐放心不下,便指派一个管事替我打理善堂。”
“此去边关,少则一两年,多则三年五载。总之,我向你保证,一定会爱惜自己的性命,绝不热血枉动。我会平平安安地活着回来。”
“姐姐,你素来嘴硬心软,也一直疼我护我。恳请姐姐再疼我一回,放我去边关吧!不要下旨让人带我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