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靠便靠到睡着。
他低头看着暗淡烛火下她白皙的脸庞,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和一个女子躺在床上夜话。
小小的豆灯把他的影子投在帐幔上,瘦而长。
听到枕边人浅淡幽远的呼吸,明明已经处于风暴中心,随时都要经受不期然的惊涛骇浪,他却水波不兴,反倒是品出现世安稳的简朴舒适。
寂寂沉沉的夜,烛光燃烧出晦涩的光线照在昭蘅熟睡的面容上,她无意识地抓着被子,眉心微蹙。李文简拥被坐在她身旁,静默地着看她的面庞片刻,那双总是温柔的眸子微垂,视线又停在她的手臂上。
他一时想起白日里她明明已经走远,却又冲回他的身边。
在他的剑割断那人脖子的同时,藤刀也没入背心。
白日她没有回答,可是他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回来的。
*
次日醒来,昭蘅脑子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昨夜自己怎么睡着的,只隐约记得整整一夜光怪陆离的梦。
她梦到了皇后。
许是昨夜听了她的故事,昭蘅由衷地敬佩起那位不苟言笑,雍容华贵的一国之母。
敬佩她的真诚,敬佩她的隐忍,敬佩她牺牲小我为国为民的情怀,更敬佩她九死无悔的胆气。
“还是没有进展吗?怎么心事重重的?”
越梨将切好的苜蓿草铺开,又抬眼去瞧蹲在院角的昭蘅。
“查了饮食,也没有和点心相克的……”
昭蘅垂下头去,有些丧气地说:“我都快怀疑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要是你,可能比你还小心千倍万倍。”越梨说。
昭蘅点点头,向她挤出一抹笑:“我把日用的熏香、胭脂、香露也送去太医院了。”
越梨抬起眼帘:“不错,学会举一反三了。”
昭蘅仍旧蹲在院角,手指轻触篱笆下的一丛野草。
越梨说:“你放过我的紫花地丁吧,它长得挺不容易的。”
昭蘅起身走到躺椅边坐下。
“吵架了?”越梨在水缸里洗了手,端起石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抬首望向昭蘅。
昭蘅轻轻摇头,她犹豫了一会儿,反问越梨:“那时你会惶恐不安吗?”
越梨面上带笑,看着她,语气颇有几分意味:“因为地位悬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