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元衍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击,他飞快地,近乎是狼狈地从湛君身上爬起来,语气慌乱,像是劝自己:“我不能这样,我不能……我得先带她见父母……”
&esp;&esp;他坐起来,面目惶惶。
&esp;&esp;湛君仍躺在地上,眼泪没有停止。
&esp;&esp;元衍扶着湛君坐起来,一边为她拢衣裳,一边念念有声:“你不要怕,我会对你好的,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他擦她的眼泪,“我只是气坏了,不是要伤害你……”
&esp;&esp;湛君仍是哭,是那种悄无声息的哭。
&esp;&esp;看着她的眼泪,元衍感到了害怕,他十八年的人生,头一回,感到了害怕。
&esp;&esp;元衍慌忙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手忙脚乱塞到湛君手里,对她说:“你是我的,我见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我的,你只能跟着我,不要再说离开我的话,我会生气。”
&esp;&esp;“方才那样的事,只有我能对你做,如果别人胆敢那样对你,杀了他,就用这把匕首……”
&esp;&esp;能叫元衍带在身上的,必然是好东西,吹毛即断的好东西。
&esp;&esp;元衍愣了一下,才抬手去抹脖子上落下的血痕。
&esp;&esp;如果方才湛君的力气再大那么一些,只稍片刻,元衍就会变作一具尸体。
&esp;&esp;湛君没有杀人的胆子,她只是一巴掌将元衍的脸扇歪了过去,牙齿蹭破血肉,血水从他嘴角淌了下去。
&esp;&esp;太阳落山之后,元衍到了亭阳城外,城门已关。
&esp;&esp;元衍跳下马,湛君还在马上坐着,她低着头,无声无息像一块死物。
&esp;&esp;城门下了钥,宵禁已经开始,今天入不得城了。
&esp;&esp;元衍在城墙下喊,“叫你们长官来。”
&esp;&esp;他语气不甚和善,守卫稍加思索,便真的为他去寻长官。
&esp;&esp;不一会儿,长官站到了城墙上,喝道:“来者何人?”
&esp;&esp;“言成,下来说话。”
&esp;&esp;杜擎今日举宴,喝多了酒,早早便睡下,仆从为喊醒他,颇费了些气力。
&esp;&esp;饮了酒的脑袋昏胀,被扰了清梦,杜擎脸色差的能杀人。
&esp;&esp;仆从两股战战,上前低声禀明,杜擎一下子清醒,“什么?”
&esp;&esp;杜擎收拾妥当出来时,元衍恰到杜府大门,正赶上迎接。
&esp;&esp;挚友久别重逢,杜擎神采奕奕,嘴里却抱怨,“叫我等你这么些时日,又选这时上门,劳师动众,二郎,真会折腾人,好大的架势!”
&esp;&esp;杜擎与元衍交情甚笃,两人一处,总多笑骂,他讲这番话,起个由头,为的就是找骂,可元衍不骂他。
&esp;&esp;杜擎察觉到不对,皱起眉,问道:“怎么了?”
&esp;&esp;元衍一言不发,将湛君从马上抱下来,湛君立于她一侧,仍是不说话,瞧着乖顺的不行。
&esp;&esp;杜府白日已举过宴,到了晚上,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esp;&esp;美酒佳肴,丝竹管弦,缓歌慢舞,笑语盈盈。
&esp;&esp;杜府乐伎为杜陵斟酒,双眼脉脉,无限深情,杜擎眉飞色舞,就着美人的柔荑饮下一杯,转头去看一旁的好友。
&esp;&esp;元衍只闷头饮酒,身旁作陪的乐伎战战兢兢。
&esp;&esp;杜擎心疼美人,挥挥手让其退下,乐伎如蒙大赦,叩头拜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