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王爷……”
“国子监那边传来消息,孔祭酒……认输了。”
“还……还让自己的儿子孔志约,给……给云南王行了跪拜大礼,称其为……师公。”
“混账!”
李道宗一脚踹在旁边的多宝阁上。
哗啦啦一阵脆响,上面摆放的几个名贵瓷瓶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孔颖达!你这个老匹夫!”
“枉你自称儒林领袖,一代大儒!”
“竟然向一个黄口小儿低头!你对得起圣人吗?对得起满朝的读书人吗?”
他怒不可遏,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在他看来,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学术辩论。
这是儒家正统与歪理邪说的战争。
孔颖达的认输,不啻于主帅投敌,是整个儒林的奇耻大辱。
更让他愤怒的是,胜利者是程处辉。
那个他越来越看不透,越来越感到忌惮的年轻人。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捡起一本书册,递了上来。
“王爷,这是……这是抄录出来的,程处辉的那本《传习录》。”
李道宗一把夺了过来。
他强压着怒火,翻开了书页。
“知行合一?”
“心即理?”
“致良知?”
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越看,心中的怒火烧得越旺。
当他看到“心外无物,心外无理”这八个字时,一股寒气猛地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他手里的书册,仿佛变成了一块烙铁。
“反了!真是反了!”
李道宗的脸色变得煞白,嘴唇都在哆嗦。
何为天子?
奉天承运,上天之子。
皇权的神圣,来自于“天理”,来自于君权神授。
可程处辉这书里写的是什么?
心外无理!
所有的道理都在人自己心里,那还要“天理”何用?
如果人人都去追寻自己内心的“理”,那皇帝的“理”,朝廷的“法”,又算得了什么?
这简直是在鼓励天下人造反!
李道宗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