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相机的光!”
南宫云稳住颤抖的手,“继续照亮!”周益握紧相机,镜头里映出两人交叠的手,燕红叶的血珠滴在他掌心,与相机的红光混在一起。“苏月,”
他对着相机低语,“你大二那年逼我背的《传染病学》,现在真的能救人了。”
阿椰的接种过程持续了三刻钟。当南宫云用黎族的艾草水为她擦拭额头时,少女的睫毛忽然颤动
——
这是三天来她第一次有反应。巫师隔着帐帘观望,藤纹面具下的眼睛闪过惊疑。
“成了。”
南宫云瘫坐在地,咳出的血滴在《千金方》的
“种痘法”
字旁,“但需要静养七日,期间不能见风…”他的话被帐外的怒吼打断。十名黎族战士闯进来,竹矛直指汉俘:“巫师说,要拿汉人的心肝祭痘神!”周益抄起火铳挡在汉俘前,扳机上的
“杀元”
刻字硌得掌心发疼:“你们今天杀他们,明天就会轮到自己人!”“让开!”
为首的战士举起竹矛,矛头的倒刺挂着风干的人血,“部落不能再死人了!”
千钧一发之际,阿椰忽然发出微弱的声音:“别杀…
他们…”所有人转头望去,只见少女挣扎着起身,指尖指向周益腰间的相机:“海天君…
能救我们…”巫师的竹杖
“当啷”
落地。他摘下藤纹面具,露出眼角的刀疤
——
那是三年前为保护阿椰被汉人商队所伤。“海天君,”
他的声音发颤,“黎族的命,交给你了。”
周益望向窗外,火山口的硝烟在夜空中划出红线。他知道,这场与痘神的搏斗只是开始,更残酷的战争还在前方。但此刻,燕红叶的手还握着他的掌心,阿椰的睫毛上挂着汗珠,相机的红光仍在跳动
——
这些,都是他不能输的理由。
“南宫,”
他轻声说,“明天开始,给所有黎族孩子种痘。用我的血,做引子。”燕红叶抬头看他,眼中有怒火,也有释然:“周明远,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命换他们的命。”他笑了,笑容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然:“如果我的血能当药引,那它总算有了比杀人更重要的用途。”
这一晚,琼州的火山石上,汉人书生的医书、西夏女子的痘浆、黎族巫师的艾草,在相机的微光中织成一张生命之网。周益知道,在这文明断层的乱世,每一次破局都需要有人成为桥梁
——
哪怕这座桥,是用血肉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