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她第一次登台,却是第一次有类似“家人”的陪伴,本来不紧张,反倒因为这清浅的四个字紧张起来。甚至站在深红色的幕布后,开始心跳的看不见前路。
理所当然,她犯错了。
这是她和另外一个男孩子一起表演的藏族舞,因为发烧头昏昏沉沉的,向后下腰时,头饰从头发上滑下来,啪嗒一声落在了舞台地板上。这是她从未遭遇的,一时间脑子里都只剩了大片的空白,只是下意识弯腰,捡起头饰,然后抬起了头。
一瞬间,就彻底懵了。
舞台有着聚光灯,而台下看不到人脸,黑暗中只能看到一片片的人。
她真的怯场了,只觉得腿都是软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再也不跳了。最后,她真的就转身跑下舞台,没有完成仅剩十几秒的节目,剩了那个男孩子一个人在台上傻站着……
后来过了很久,人家提到纪家的这位小姑娘,还能说起这件事。
多半是无伤大雅的笑笑,说小姑娘很羞涩,估计是吓坏了。
那晚,季成阳也觉得她是吓坏了,想不到什么安慰的方法,再次开车把她带到快要打烊的麦当劳门口,下车给她买了一杯新地,草莓味的。他回身上车的时候,把用餐巾纸裹好的塑料杯递给她:“没关系,下一次就有经验了。”
纪忆接过杯子,打开吃了口冰激凌,真好吃。
她顿时觉得这个始终不太爱笑,不太爱说话的小季叔叔,也挺可亲的。
“我觉得……没有下次了吧……”她吃了两三口冰激凌,想说自己不想跳舞了,但是没敢说出口,继续一口口吃着冰激凌。
“你跳的很好,刚才我在台下听到很多人在夸你。”
她含住了白色的塑料勺子,随着眨眼,眼睫毛微微扇动着,忽然轻声问季成阳:“小季叔叔……你是不是特别想安慰我?”
他咬着烟,还没来得及点燃,若有似无地嗯了声:“还想吃什么?”
纪忆摇摇头,笑得眼睛弯起,继续一口口吃冰激凌。吃到一半却像是想起什么,咽了口口水,觉得嗓子已经疼得不像是自己的了:“我是不是生病了,不能吃冰激凌?”
他看了她手里的冰激凌一会儿,终于嘴角微微扬起,略有些无奈地笑了。
一天之内犯了两个低级错误,始料未及。
从整个下午到夜晚,他终于从那一抹笑容里现出了几分柔和,然后,很快下车给这个小女孩买了杯热牛奶。
路灯连着路灯,昏黄而温暖的颜色。时间太晚,两个能通车的小门都已经关闭了,车只能从大门里开进去。扛着枪的士兵跳下站岗台,查看他的车辆出入证时,他却发现小女孩已经睡着了,而怀里抱着的是还没喝完的牛奶,塑料口袋已经扎好了一个死结,似乎是为了防止牛奶洒出来……
好细心的小姑娘。
士兵敬礼,准许通过。
他伸手去摸她的额头,真是高烧了。
所以……第一次带她出门,就让她发高烧了吗?
2、第一章 模糊的记忆(1)
季成阳抱着烧得迷糊的纪忆回到自己家里,正好二嫂从厨房走出来,一看就笑了。尤其他的性格,连自己的亲侄女都不肯抱一下,这个画面,实在太值得珍藏了。
“她在发烧,我想带她去医院,她怎么都不肯去。我看她家里没人,就先抱回来了。”季成阳把她抱到自己的屋子里,轻轻把她放在了床上。
然后伸出用两根手指,又去试了试她的体温。
“西西家没人是经常的,”二嫂不太在意,“他们家对小孩子是完全精神高压、生活放养政策。”二嫂一边说着,开始帮他拿药。
二嫂是院里子弟小学的校长,两家又是上下楼,熟得不能再熟了。
纪忆怕黑,有时候家里没人,爬上楼来和季暖暖一起睡也是常事。
“精神高压?生活放养?”
“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给你举例好了。所谓精神高压呢,就是完全看重小孩子的培养,西西四岁半就上小学了,所以比暖暖小了两岁,还是同班同学,开始成绩跟不上,数学都考过五十分。后来慢慢一点点追上来,很快就班级第一,保持到现在,这点儿暖暖真比不上她。”
四岁半?的确早了些。
“可是对小孩子的生活啊,就不太讲究了。”二嫂拿来温水和药,自然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