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清淡无波的语气,可又似乎是带着关心的味道,问得虽然挺多,可似乎又全然没有重点,偏偏也没有说错了什么。
祈月显然也是习惯了她的问话习惯,没有丝毫觉得别扭,这孩子一开始进入仪祭楼就是这种说对也对,偏偏还让人别扭的说话方式,就连语气也一直这么淡淡的再平平的语调,丝毫不带任何起伏,可是听她说话,你似乎又能感觉到她的情绪起伏。反让这个人越发飘渺而无法琢磨。
“倒也没有大事儿,胸口被拍了一掌,内伤有些厉害,怕是要好好休息休息,不过身上倒没有什么外伤。”
施容若有所思的继续问:“以祈星的实力来说,被人打伤还是重伤,对方的实力也是不俗了吧。”看着很是郑重一些的语气,却似乎内里又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
祈月微微苦笑,很是糟心的样子:“他说是落倾阁动的手。”
施容瞬间身子一僵,手指无意识施力,狠狠握住了一片碎瓷片,锋利的瓷片狠狠割破皮肤,殷红的血滴在洁白的碎瓷片上,宛若一朵曼陀罗般妖娆。
落倾阁……
她被对着祈月,身子遮住了手指以及身前的瓷片,所以祈月并没有发觉她的异常,只继续道:“也怪他自己,非要去追那个男人,就算是发现是落倾阁的人也不能这样就去追啊,现在好了,落了圈套反受了伤。”
施容将碎瓷片放在桌上,细细思量着道:“他的实力与你不相上下,能重伤他的必定本事非常,那人应该是落倾阁的教主妩沁吧。”
祈月摇头:“中了圈套,是被两个人联手重创。”
施容转身,容颜微蹙:“两个人?以他的实力,两个人应该也能打个平手,再不济也该逃的处理器,如何会重伤?难道这十年落倾阁便恢复鼎盛不成?”
祈月正待说话,却看见她交握胸前的双手点点血迹,当即失声道:“公主,你的手!”
施容被她有些高亢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有些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盯着自己的手,满脸不赞同。施容顺着她的视线低头,却见自己血迹斑斑的手。
没有感动,反而更加烦躁,冷冷淡淡的嗤:“一点小伤,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说完,也不管祈月的脸色,走到水盆间洗去手上的血迹,道:“走吧,去看看他。”
祈月有些忧心,还是犹疑了一会儿,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施容走到房间门口,却察觉祈月没有动作,心里越发烦躁,隐隐甚至有些想要杀人,她转头看了祈月一眼,祈月一个激灵,连忙上前,跟着她出去。
历经十年,施容已经不是当初需要看人眼色没有势力的睿凝公主了,如今的施容,实力强横,掌控着整个仪祭楼的生死,轻易得罪不得。而且,十年相处,她虽然很少见施容,却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当然用这样的眼神看人的时候,往往代表着她已经动了杀心,如果再次忤逆她,很可能会惹的她动手。
到这里,祈月反是有些委屈了,她迟疑不还是担心她的手伤严重,她却这般不耐烦。
……
到了祈星院子前,却见有女弟子守着,见到施容极祈月走过来,赶紧拂了一礼:“见过睿凝公主,左祭司。”声音柔美,带些怯弱,身姿摇曳,迎风而立,颇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到让施容忽然想起: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看着她,施容点点头,一贯的平静单调:“右祭司如何?”
那女弟子脆声回答:“祈星大人已经好了很多,这会儿正在小憩,弟子就去唤他,还请二位大人稍等。”
说罢,便屈膝一礼,转身向院里走去,施容却拦住她:“不必了,让他睡吧,待他醒时我再来探望。”便不再顾忌犹豫的女弟子,转身就走。
女弟子满目犹疑,一脸可怜:“公主且先坐一会儿吧,若是祈星大人知道公主来过却没见他,会责备弟子的。”
施容转头看向女弟子,却见对方一脸犹疑可怜,垂着眼角,长长的睫毛颤颤巍巍,樱红的小嘴似抿非抿,恭敬的屈着身子,细柳样的腰肢却似摆似颤,好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像!
施容懒散一笑,转身就走,根本没有顾忌那弟子那愕然的脸!
如果可以,她宁愿死也不想踏入这个院子一步,不进去正正合了她的心思。
祈月饶有兴趣的跟着施容离开,向自己的院子走了去,待走到路程的一半时,祈月才笑出声来:“公主可是吃醋了?”
施容有些心不在焉,只是顺口接这个话题:“何解?”
祈月满目笑容,捂着嘴巴笑:“我同祈星同为仪祭楼祭司,那小弟子称我祭司,到了祈星那里却称大人,更何况还那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膈应你,只怕您是恼了他院里这么不识趣的女弟子吧。”
施容心底冷笑,他祈星的死活干她何事?脸上却依旧浅浅淡淡的:“身为仪祭楼的右祭司,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又长的如斯英俊,身边有几个仰慕者不是很好?”
祈月是忍俊不禁:“公主身为陛下义女,身份高贵,在仪祭楼里更是仅次于楼主,这样的身份地位却同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低级小弟子斗气,这会儿还同我说很好?”
你可知我有多恨这么一个所谓的“公主”!施容心底的憎恨怨怼宛如杂草一边飞速滋生,缠绕的整颗心脏都在尖锐的蜷缩疼痛,脸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袅袅向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在院子外打发了祈月,施容有些疲惫的推开房门,走到桌前本想倒杯茶水,却见桌上一堆碎瓷片上停留了一只墨色的蝴蝶,黑色的翅膀上带着玄红色的花纹,隐隐流露出一种玉石样的晶莹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