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兰这次压低了声线,像有什么情绪在酝酿,最后叹了口气,回归温柔。
“我们说好了,不会对对方有任何隐瞒的。”
我的内心顿时被愧疚和自责淹没,道德与责任感都在鞭笞我的良心。
“兰兰,对不起我”
有一瞬间我差点将事情对关兰全盘托出,但情况太过复杂,我承认自己被奚蓉和张若安动摇,已经无法像从前那样对关兰完全信任。
因为一下子没能找到借口,我吞吞吐吐,始终没能给出个解释。
电话那边的关兰却依然通情达理,温柔地让我不用为难。
“没关系,露露不说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如果说出来会让你不开心,那不告诉我也没有关系。”
我顿时松了口气,犹疑道:“真的吗?兰兰不生气?”
关兰沉默片刻,像是哽住了,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毕竟她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很温柔。
“当然,露露是自由的,你可以拥有不被打扰、完全属于你的私人空间。”
她顿了顿,才接着道:“即便我们是好朋友。”
我听着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认真回想她的话又没发现任何问题。
于是我乖巧地应道:“嗯嗯,兰兰不生气就好。”
“呲啦——”
我好似听到纸张撕裂的声音,紧随而至的是关兰温柔却微带抱歉的嗓音。
“嗯不用担心这些。”
“我支持露露的任何决定,毕竟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关兰突然的坦诚让我措手不及,嗫嚅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我还没想好该说的话,她就继续发问了,语气还是那样温柔,语速也仍然和缓,却给了我步步紧逼的错觉。
“那对露露来说,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吗?”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是特意为我留白,而我没有马上接着关兰的话说,沉默让这点空白变得尴尬。
关兰似乎察觉不到这种奇怪的氛围,她自然地接着道。
“我想,露露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得留给姨母们。”
一滴汗从我的额头淌下,我感觉周身变冷,下意识将自己继续往影子怀里缩。
“那我、作为露露的好友,可以厚脸皮自称是你重要的人吗?”
恍若被远古野兽锁定的先祖,我感到头皮发麻,因为汗湿服帖的发根炸毛一样地竖了起来。
棉花吸足了水分,围在身上的被子就像是雨季后倾颓的高墙,它将我掩埋,沉得透不过气。
电话里关兰还在等我的回答。
顶着不明来源的压力,愧疚、自责与过往的回忆涌上心头,我终究不忍关兰失望。
“嗯,兰兰是我重要的人”
思绪像一长串信息流从脑中闪过,犹豫却不到半秒,我舔了舔唇,怀着自己也没想明白的心思补充道。
“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下意识地想起曾见过的典故,诱敌之计,攻心为上。
明明关兰本该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是被我当成家人的存在,可事到如今,谎言与真实错综复杂,真真假假,早已分不清了。
一个又一个的谜团浮现,等着我去一一解开。
在那之前,我只能让生活保持原样,以防有新的变动,让我离谜题的答案越来越远。
听到我的答案,关兰很开心,她笑得很开心,真切而非先前浮于表面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