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得不防,我就是担心他并非全靠运气,万一真有点门道,以后次次如此,难免入了袁家的眼。”
沙哑声音笑了笑,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若他真有能够到达灵植师水准,又何须去租种袁家最贫瘠的下品灵田?早该去寻求更好的灵地或者被小家族奉为上宾了,逻辑上就说不通。”
“话虽如此……”
低沉的声音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而阴冷:
“小心驶得万年船。主家的意思,你我都明白。陈家,绝不希望看到袁家麾下的灵植师数量再有任何增长,尤其是这种可能带有潜力的苗子,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也要尽早掐灭。”
沙哑声音闻言,也郑重起来:
“我明白,不过,你行动时务必手脚干净些,那秽灵散虽难以追踪,但袁家巡查队也不是吃素的,千万别被抓住任何马脚。”
低沉的声音透露出绝对的自信,甚至有一丝傲慢:
“放心。我处理这类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自有分寸。仙草阁的方老鬼贪财又嘴严,只会以为他是普通受灾。至于那李富贵……就让他继续用那没什么大用的红花散,去‘救治’他那片早已无药可救的灵田吧。”
话音落下,密室的光芒熄灭,密室重新陷入一片死寂,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日子一天天过去,出乎所有灵植夫意料的是,李乘风灵田里那些原本奄奄一息的茯苓草,非但没有彻底枯死,反而在众人离去后,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姿态,一日日地恢复了过来。
先是枯黄的边缘停止了蔓延,随后卷曲的叶片渐渐舒展开来,虽然不复最初那般油绿光亮,却也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灵田里的灵气波动也日渐平稳,甚至比遭灾前似乎还凝练了几分。
这一变化让附近的灵植夫们大跌眼镜,尤其是祝彪,每次路过时都要多看几眼,捻着胡须,脸上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困惑。
王首尔则是最先跑来道贺的,脸上堆着夸张的笑容,大声嚷嚷着:
“李道友!真是吉人天相啊!看来仙草阁那红花散果然名不虚传,贵有贵的道理!灵石花得值!太值了!”
紧接着,赵武赵文两兄弟、候三等人也纷纷前来,言语间多是祝贺,也夹杂着几分探究和好奇。
张瘸子拄着拐杖,远远瞥了一眼,哼了一声:
“算你小子走狗屎运!”
但语气里那点不易察觉的缓和,李乘风还是听了出来。
连一向冷淡的钱厉,再次路过时,目光在长势回春的茯苓草上多停留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李乘风面对众人的祝贺和疑问,脸上始终挂着谦逊又带着点庆幸的笑容,一一回应:
“是啊,真是万幸,多亏了方掌柜推荐的红花散,效果确实不错。”
李乘风将功劳完美地推给了那三瓶徒有虚名的药散,扮演着一个侥幸得救的幸运儿角色。
然而,李乘风心知肚明,这一切与那红花散毫无干系,完全是圣甲虫的功劳。
表面的应酬之下,李乘风的心思却飘向了别处。
李乘风始终想不明白。
是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恩怨算计他见得多了,可为何偏偏针对他这块贫瘠的下品灵田?
李乘风伪装的身份只是一个炼气期的散修,无根无萍,与人无争,所种的茯苓草即便长势好些,也远不到能威胁到谁、或是值得谁花大力气来算计的地步。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背后动机透着蹊跷。
若依其他元婴修士的性子,原本查出是谁,略施惩戒甚至抹去也并非难事。
但李乘风近来却隐隐察觉到一些更深层、更不易察觉的异常波动萦绕在这片区域,似乎是空间变动。
这让李乘风心生警惕,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杀了那投毒者解一时之气?毫无意义。
李乘风将这点微不足道的个人恩怨暂且压下,心思更多地放在了那些难以捕捉、却更值得关注的“异常”之上。
眼前的灵田风波,于他而言,不过是湖面上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