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皇太孙的衮服与天子的衮服,在礼制上有着本质的不同。老爷子衮服上许多纹章,他根本不能用。但现在这簇新的衮服,竟然和老爷子大典时穿的,没有半分差别。
更然他心中又惊又惶的是,一口箱子中,赫然摆放着只有皇帝才能佩戴的十二旒。
见朱允熥说不出话来,朴不成继续道,“殿下,除了衮服,还有龙袍!”
话音落下,一件绣着金线的龙袍,在朱允熥的面前展开。
龙袍之上,满是繁复名贵的金线,裙底绣着万字纹,正当中一条目光凶狠,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赫然在目。
五爪金龙的袍服,朱允熥平日也穿。但上面不会和这件一样,绣着日月星辰的图案。
这龙袍,也是皇帝才能穿的。
“皇上说了,早晚都要给您预备,所以让奴婢们赶早不赶晚!”朴不成低声道,“殿下,皇上还说了,您换好袍服,去永安宫见他!!”
“知道了!”朱允熥低声道。
他心中,似乎猜到了什么,又有几分不确定。不是不确定,而是他自己不愿意,也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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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宫中,老爷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不悦的摸着自己花白的头发胡须。
“遭娘瘟的,一下就老成这个德行!”说着,微微叹息一声,“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啊!”
说着,忽然咧嘴莞尔一笑,“他娘的,遭瘟的书生说的词儿,虽说矫情了一点,可还真是那么回事!”
这时,朴不成从外面进来,“皇爷,东西奴婢给殿下送过去了!”
“咱大乖孙怎么说?”老爷子笑道。
“殿下楞了好几次!”朴不成回道。
“哈!”老爷子大笑,“傻小子,一会他就该偷着乐喽!”说着,又看看自己镜子中的脸,“老朴,过来给咱更衣吧!穿仔细点!”
“是!”
大年三十的喧嚣还没过去,正旦大朝接踵而来。
相比于守岁的三十,正旦大朝对大明帝国而言,更加的重要。文武百官的朝贺,帝王对臣子们忙碌一年的嘉奖,对天下臣民新一年的期望。还有各番邦的使节,轮流觐见。
正旦不是年,胜过年,它俨然已经是王朝之中,最盛大的一种盛典。
铛铛!
天边刚泛起细微的鱼肚白,紫禁城中的钟声响起。
朱允熥强忍着困倦之意,撩开床榻的帷幔坐起身。
“奴婢伺候殿下更衣!”王八耻无声无息的上前,说着每天都重复的话。
只不过,今日的王八耻穿着郑重了许多。因为他是东宫的首领太监,如今也是紫禁城里仅有的几个,有品级的太监之一。
他穿着簇新的绣补子的红袍,头带礼帽,脚上是官靴,要带上还挂着一个荷包。
“你这是要相亲去?弄这么精神!”朱允熥笑道。
王八耻低声笑道,“是朴公公传话来说,今日皇上和殿下去太庙,奴婢也要随行。让奴婢穿得体面些,说祖宗灵位在前,奴婢要是寒酸了,丢祖宗们的脸面!”
今年的正旦和往年不同,不是在奉天殿,而是在太庙。
老爷子和朱允熥乘御辇,藩王骑马,文武百官皆是步行。不单在京六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参加,各藩国的使节,如安南,暹罗,琉球,占城等小国的使者,也要一同前往。
“殿下,奴婢给您梳头!”
此刻,十几个宫人端着洗漱用具进来,轻声在朱允熥身边忙碌,王八耻拿着象牙梳子,开口笑道。
这把给朱允熥梳头的梳子,永远都在他的手中,没有任何人能抢走。
朱允熥点点头,坐在镜子前。头上乌黑的长发被散开,王八耻近乎虔诚的小心的,梳理着朱允熥的头发。
“头发太长碍事,应该剪了!”朱允熥忽然玩笑般的说道。
他是开玩笑,但王八耻直接吓得手一抖,梳子直接落在地上。
“奴婢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