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澄道:“对付苏三这样的人,任何粗心大意都会产生可怕的后果,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他心地比较善良,而又比较自以为是的特点,用计抓住他,然后就千万不要再给他任何一次机会。”
群玉气得干咽,突然尖叫起来:“这……这是我的家!我的家!我不允许你们这么残忍地折磨人!不许!”
苏三闭着眼睛,他感到了死一般的寂静,似乎所有的人,都被群玉的这一阵呵叱吓跑了。
好半天,他才重又听到红蔷薇的笑声:“这么说,赵小姐是嫌弃我这个当姐姐的了?那样也好,咱们走!”
苏三听出了这笑声里威胁的阴冷和可怕。
然后他就感觉到正扶他站着的群玉的手在颤抖,掐紧了他,她似乎是想说什么,可又牙齿打战,说不出来。
苏三感到有些奇怪了,他发现红蔷薇、霍名山、赵群玉乃至金船、赵东海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很有些不寻常的地方,似乎有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在他们中间存在,使得他们彼此顾忌对方,仇恨对方,但又容忍对方,不得不和对方妥协,使得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无论如何也终归有害怕得发抖的时候。
这种东西是什么?
苏三不能肯定,也不甚清楚,这种东西是一个杂合体,其中有共同的利益,有仇恨,有权力,有各自的独立要求,有武功,有金钱,甚至还有各种各样的感情。
他几乎不用想都能猜到,下一个出场的人会是谁。
一个苍老遒劲的老人的声音炸了开来:
“群玉!小贱人,你敢对金姑娘如此无礼!”
他感到群玉的手松开,自己往后倒,然后他听到群玉跪到地上的扑通声和她的悲呼:
“爹爹——”
来人果然是赵东海——昔日的东海大豪,今日的义乌富绅赵多金。
苏三好奇地睁开眼睛,想看看赵东海是个何等模样的人。
赵东海其实是个很不起眼的老人,很老,很富态,很龙钟,很没有威风,却很有财大气粗式的自高自大。
他的右手端着,手掌中两只大金胆在五指的拨弄下飞快地盘旋着,交错而旋,却没有发出丝毫的撞击声。
他的衣饰很华丽,华丽到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他身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金玉饰物,活像个新起家的暴发户和深山里的爱摆阔的土财主。
赵东海站在群玉面前,从鼻孔里重重地出了一口粗气,恶狠狠地道:“你还不赶紧去向你的金姐姐赔礼道歉?难道还非得要老子给你一金胆才肯吗?”
群玉悚然起身,转向红蔷薇。红蔷薇连忙迎上来,拉着她的手亲切地笑道:“妹妹别客气了,刚才只是闹着玩的。”
赵东海冷哼道:“闹着玩?那也得有个分寸!你竟敢得罪金姑娘,真真气杀老子了!”
他的话显然并非仅仅冲着自己的女儿来的,再笨的人也能听出来他的不满。
霍名山也忙上前陪笑道:“老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群玉妹妹是个心肠太好的女孩子,见我们对这恶徒太狠,有些看不下去了。”
赵东海似乎这时才发现地上还倒着一个人。他刚打量了苏三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小子是谁呀?”
看那神情,就像他是在看一个伸手向他乞讨的叫花子。
“苏三,人称‘巧八哥’的苏三。一张臭嘴,惯会学舌,专门在江湖上招摇撞骗、搬弄是非!”
这就是霍名山给苏三其人下的定义!
赵东海“哦”了一声,“海宁打擂的苏三?”
他的话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平平淡淡,似乎他只是在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霍名山的脸一下变得很难看——赵东海显然对“苏三”这个名字颇有好感。
苏三的一生中,就算只做过海宁打擂一件事,也已经是轰轰烈烈、绚丽辉煌了。可他霍名山呢?他又有什么能使乡人孺子崇敬的事迹呢?
他在介绍苏三时,用的全都是怨毒的字眼,但却都被赵东海的轻轻巧巧的一句话抵了回去。
事实铸成的碑文,是不可能被污秽的臭水或墨迹掩去的。
霍名山还在暗自咬牙切齿的时候,又听到了赵东海的话:“群玉,你给老子记住,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有些人却不妨杀了,有些人可以深交,有些人却不妨轰出去!”
除了群玉外,几乎所有听见这话的人脸色都变得不能再僵硬了。
赵东海点着苏三的鼻子,大声道:“比方说这个人,就是属于不可不杀的人,而且要杀就得趁早!苏三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