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嘴长在人家身上,人家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去。
天天烦心这个,还要不要干正事儿了?
就连宋太太也听说了,问过前因后果以后,笑着与人说,“不过是小孩子跟人学习功课,至于大惊小怪吗?就算真是搞对象,你情我愿,有什么不好。我们那个时候这么大都定亲了。”
看,母亲的样子虽然俗气了。嗓门也大了。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点不俗气的。
宋易觉得,自己的母亲不需要读书识字,因为她的大脑结构已经不是庸人可以比拟的了。再读书写字,留下什么证据,估计又要惊世骇俗,引人眼球了。
过去那个唯唯诺诺哭泣的母亲,早已一去不复返。
唯一在意的,反而是国外长大的陈然。
“我要是真的和你有什么还好。你一到我家就是和我母亲谈话聊天,一点没我的份。”陈然说起来跟吃了大亏的样子引得宋易和李念一阵笑。
“宋易这人就是个书呆子,这么不识趣。你还不如带我去。她们聊天,我们说话。多热闹是吧?”李念最近和陈然熟了,说话也越来越随意。
“是的。然后我妈魅力无穷,把你也带过去。从此我的女同学到我家都去找我妈,让我背着花名,你们在我家和我妈搓麻将。”
又是一阵笑。
不知不觉,这三个人已经成为铁三角了。
李念也跟着陈然去过家里。果然如陈然预料的一样,李念一见到陈太太,就打心眼里崇拜起来,三天两头去到陈家也为一睹陈太太风采。陈然没少跟自己老爹抱怨,有时候母亲风华太过也不是一件好事。
“她们都是你的追随者。”陈先生对陈太太打趣道。
“年轻的姑娘最容易被比自己成熟的人吸引,等他成长了,自然就有大把姑娘围着他转。”陈太太说。
“看来我年轻时候相当成熟,引得你垂青。”陈先生逮着机会就爱赞扬自己。
陈太太说,“我是例外,天生爱嫩草。嫩草朝气蓬勃,懵懵懂懂,又充满未知数。看到这些年轻人就像看到当年的自己。”
“说的自己好像七老八十一样。能在他们身上看到自己,谁呀?谁有我太太当年一半风采?”陈先生可没忘记当年追陈太太的经历,艰难到自己都不忍回头看。
陈太太说,“风采还未发现。但那份心性和天分绝对难得。”
“那个宋易?”陈先生听陈太太提过一回,这次再听,也有些好奇,“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有什么特别的?”
“你是没见过,开始我看她学英文不顺就给了她几本陈然小时候的幼儿读物,她看过以后就像开了窍一样,一下子上了轨道,现在都开始和我借原版小说来看,几首英文歌听一听,居然都会唱了。那发音,不仔细听,真和国外长大的差不多。”
陈先生说,“哪有你说的这么神。什么事情到你嘴里就会夸张神话了。语言贵在练习,她一个国内长大的姑娘,又没有那种语言环境,怎么去模仿练习?”
“哧。”陈太太说,“你总是不在家,这姑娘来我家都快一年了,你连人脸都没见过。有本事自己去见,再跟我辩论这些。”
说完,还添了一句。
“我年轻的时候一直自恃天分不肯苦学。这姑娘,天分不差我,勤奋更是多我几倍。听陈然说,借她一本牛津,已经被她反复来回背过几轮。这种狠劲,除了当年的黎家明,再也没见过了。”
说到这里,两人都不发话了。四目相对,不发一言。
黎家明,那么一个人物,回来以后居然再也不见影子。
大概是真的伤了心,改名换姓地想跟他们断了联络。
唉。
“唉。”李念一声长叹。
“你最近是怎么了?总是对着我的脸长吁短叹的。我是老了还是丑了,碍着你眼了?”
“宋易。我看我是读不成书了。”李念说,“我妈让我去给她抵职。”
“什么抵职?”
李念睁大了眼睛,“你没听你妈说吗?现在她们这一届是最后一年了,儿女到了年纪可以直接顶替父母的职位。这样毕业就不用担心找不着工作了。”
“我只听说古时候王位可以世袭,没听说过一个神经病院的工人职位也能留给下一代。”李念和宋易的母亲都是神经病院的工人。
李念一听不高兴了,冷笑道,“怎么了,还嫌弃神经病院的工人职位?别忘了,你的吃喝都是这份工作给你带来的。”
宋易拉住好友,“你发什么神经。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