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司的白玉台阶被祥云托着,每级台阶上都刻着不同的轮回场景:有的魂魄在莲花池中沐浴,有的在忘川河畔饮汤,有的正穿过轮回之门,脸上带着对新生的期待。李火旺踩着台阶往上走时,掌心的青铜令牌突然发烫,令牌边缘的七煞珠与台阶上的场景产生共鸣,浮现出些被抹去的画面——黑袍人篡改历史时,那些本该轮回却被滞留的魂魄,正蜷缩在场景的角落,发出无声的啜泣。
“他们被时间煞气困住了。”莲生的金莲花印记在眉心旋转,化作面小小的镜子,照向角落的魂魄。镜子里映出的不是魂魄的虚影,而是他们生前的模样:有终南山道观的小道士,有忘川河畔撑船的老翁,还有个穿红袄的少女,手里攥着半块莲花玉佩,正是红袄女人失踪的妹妹。
锦囊里的灵胎突然踢了踢李火旺的腰侧,锦囊上的“衡”字分出道金光,落在红袄少女的魂魄上。少女的魂魄渐渐变得清晰,她指着台阶尽头的大殿,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钟……”
话音未落,轮回司的钟声突然变调,洪亮的钟声里混进些细碎的齿轮转动声,像是有什么机械在强行干预。李火旺抬头看向大殿顶端的钟楼,钟楼的指针正在疯狂倒转,原本指向“寅时”的指针此刻正朝着“子时”飞奔,而子时正是煞气最盛的时刻。
“是时间沙漏的残片!”莲生认出钟楼的阴影里,有颗碎裂的沙漏正在发光,沙子顺着钟绳往下淌,滴在台阶上化作细小的时间之蛇,正啃噬着那些被滞留的魂魄,“黑袍人的残魂躲在钟楼里,他想让轮回司永远停在子时!”
红袄女人的姐姐突然合上册子,册子的封面浮现出钟楼的剖面图:钟楼的地基里埋着七颗珠子,正是被黑袍人篡改的“关键日期”所化,每颗珠子都连着条时间之线,线的另一端缠在轮回司的核心枢纽上——那是个巨大的莲花状齿轮,齿轮转动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显然是被时间之蛇啃噬的缘故。
“只要打碎地基里的珠子,钟楼的指针就会恢复正常。”她将册子递给李火旺,“但要小心,每颗珠子里都藏着段被篡改的记忆,接触时会陷入幻境,若是在幻境里迷失,就会永远成为时间的囚徒。”
李火旺将册子塞进怀里,握紧青铜令牌率先冲向钟楼。令牌上的七煞珠发出耀眼的光,驱散了沿途的时间之蛇,被滞留的魂魄们纷纷跟在他们身后,朝着钟楼的方向飘去,脸上带着期待的神情——他们知道,只有打破幻境,才能重获轮回的机会。
钟楼的大门上刻着个巨大的“时”字,字的笔画是用无数个细小的沙漏组成的,沙漏里的沙子全部在倒流。李火旺用令牌抵住“时”字,令牌上的“轮回司”三个字与“时”字产生共鸣,大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盘旋而上的楼梯,楼梯的扶手是用蛇骨做的,骨头上刻着的日期正是黑袍人篡改的那三个。
“第一层是百年前的莲心泉。”莲生指着楼梯拐角的壁画,画上的莲心泉干涸见底,红袄女人的姐姐倒在泉边,胸口插着的银簪上刻着蛇纹——是被篡改的献祭场景,“黑袍人想让世人以为姐姐是被莲心泉吞噬的,以此抹黑祖师爷的名声。”
楼梯的台阶突然变软,化作泥沼,泥沼里伸出无数只手,抓向李火旺的脚踝,手的主人正是壁画上的红袄女人姐姐,她的眼睛里充满怨恨,与忘川河底黑莲中的人影一模一样。
“是幻境!”李火旺立刻吹奏骨笛,温和的调子让泥沼里的手渐渐松开,红袄女人姐姐的怨恨也淡了些,“她的魂魄被困在这段记忆里,我们要让她看到真相。”
他将青铜令牌抛向壁画,令牌在壁画上炸开,露出底下的真实场景:红袄女人的姐姐自愿跳进莲心泉,用自己的魂魄加固封印,银簪上的蛇纹是她自己刻的,为的是震慑邪祟,保护妹妹。
泥沼瞬间消失,楼梯恢复了坚硬,红袄女人姐姐的魂魄从壁画里走出来,对着他们深深鞠躬,然后化作道金光,钻进地基的方向——她要去帮助他们打碎第一颗珠子。
第二层的壁画上画着终南山的祭坛,祭坛正在崩塌,莲心道长的虚影站在祭坛中央,手里拿着把剑,剑上沾着血迹,而他对面的石台上,躺着个穿红袄的少女,正是黑袍人年轻时的模样,胸口插着半截剑刃——这是被篡改的“流放”场景,黑袍人想让世人以为自己是被祖师爷重伤的。
“她在撒谎!”莲生的金莲花印记突然飞进壁画,在里面化作面镜子,镜子里映出真实的画面:黑袍人偷了轮回司的核心齿轮,想私自开启混沌之源,莲心道长无奈之下才用剑划伤她,将她逐出轮回司,剑上的血迹其实是祖师爷自己的,他在最后一刻收回了大部分力量。
壁画剧烈震动,黑袍人的虚影从画里冲出来,面目狰狞地扑向李火旺:“不准你们破坏我的计划!我才是对的!祖师爷就是偏心!”
李火旺没有挥刀,而是将骨笛凑到唇边,吹奏起红袄女人教他的安魂曲。调子在钟楼里回荡,黑袍人的虚影渐渐平静下来,脸上的狰狞褪去,露出底下脆弱的神情:“我只是……想证明我不比男人差……”
她的虚影化作道金光,也钻进地基的方向。楼梯的第二层台阶恢复了正常,远处传来清脆的碎裂声——第一颗珠子被打碎了。
钟楼的指针微微动了动,指向了“丑时”。
第三层的壁画上没有具体的场景,只有片空白,空白的中央写着个“今”字,显然是指现在。楼梯的台阶上铺满了忘川河的蓝莲花,花瓣上的金纹正在缓缓消失,像是被时间抹去。
“是现在的幻境。”莲生的声音带着警惕,他发现自己的金莲花印记正在变淡,“黑袍人想让我们忘记现在的使命,永远困在对过去的执念里。”
李火旺突然想起锦囊里的灵胎,他将锦囊解下来,灵胎的气息透过锦囊传来,带着股纯净的新生力量,让周围的蓝莲花重新绽放。“现在的我们,不是活在过去或未来,是活在当下。”他的声音坚定而清晰,“我们守护的是现在的平衡,不是被篡改的历史。”
空白的壁画上突然浮现出他们一路走来的画面:莲心泉的相遇、城隍庙的七煞灯、忘川河的凤凰、终南山的祭坛……每个画面里的他们都紧紧握着彼此的手,眼神坚定。壁画上的“今”字渐渐褪去,露出底下的真实场景:黑袍人站在轮回司的核心枢纽前,正用匕首切割自己的手腕,将血滴在莲花状齿轮上,齿轮的转动越来越慢,上面的莲花瓣正在一片片脱落。
“她想用自己的精血彻底毁掉枢纽!”李火旺的心脏骤然收紧,拉着莲生冲向第三层的地基入口,“最后一颗珠子一定在枢纽旁边!”
地基里的场景比想象中更震撼,巨大的莲花状齿轮正在缓缓停止转动,齿轮的齿牙上缠着无数条时间之线,线的另一端连着最后一颗珠子——珠子悬浮在枢纽正上方,里面映出的不是被篡改的记忆,而是未来的画面:李火旺和莲生站在崩塌的轮回司前,锦囊里的灵胎已经碎裂,青铜令牌掉在地上,被黑气彻底覆盖。
“是未来的幻境!”莲生的金莲花印记爆发出耀眼的光,照亮了珠子里的细节,“看!崩塌的轮回司后面,有只巨大的沙漏正在倒流,是黑袍人的残魂在操控未来!”
黑袍人的残魂突然从珠子里钻出来,她的身体已经变得透明,却依旧死死抓着时间之线:“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得到!轮回司不该存在!平衡本就是谎言!”
她猛地将时间之线全部扯断,莲花状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彻底停止了转动。轮回司的地面开始出现裂痕,钟楼的指针疯狂转动,从“丑时”直接跳到“亥时”,然后又倒回“子时”,时间彻底陷入混乱。
李火旺将青铜令牌掷向珠子,令牌穿过未来的幻境,在接触珠子的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七煞珠与珠子里的未来画面激烈碰撞,珠子发出痛苦的嘶鸣,裂痕越来越大。
“莲生!用双脉精血!”李火旺的短刀划破掌心,纯阳血滴在齿轮上,齿轮重新转动起来,发出微弱的咔咔声。
莲生立刻咬破舌尖,将血弹向珠子。双脉精血在空中交汇,化作道金光,钻进珠子的裂痕里。珠子彻底碎裂,未来的幻境消失,露出里面的真实——那根本不是未来,是黑袍人用自己的残魂编织的谎言,目的是让他们在绝望中放弃。
黑袍人的残魂发出绝望的嘶吼,身体渐渐化作点点星光,融入莲花状齿轮里。齿轮的转动越来越快,恢复了原本的速度,上面的莲花瓣重新长出,绽放出洁白的花朵。
钟楼的指针终于稳定下来,指向了“寅时”,正是他们进入轮回司的时间。地基里的时间之蛇全部化作水汽,被滞留的魂魄们欢呼着冲向轮回之门,脸上带着释然的笑。
李火旺和莲生瘫坐在齿轮旁,看着恢复正常的轮回司,脸上露出欣慰的笑。但他们都知道,这不是结束。莲花状齿轮的齿牙上,还残留着些黑色的痕迹,与黑袍人残魂的煞气同源——显然还有更细微的时间漏洞没有修补。
红袄女人的姐姐走进地基,手里拿着支金色的笔:“齿轮的核心还有个微小的裂缝,需要用灵胎的气息才能填补。”她指了指李火旺怀里的锦囊,“灵胎不仅是轮回的引路人,也是时间的粘合剂。”
锦囊里的灵胎轻轻动了动,像是在回应。轮回司的偏殿突然传来声清脆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偏殿的门缝里渗出的黑气突然变浓,顺着地基的裂缝往齿轮的方向蔓延——显然藏在偏殿里的残魂被惊动了。
李火旺握紧青铜令牌,莲生的金莲花印记在眉心熠熠生辉。他们知道,轮回司的守护之路才刚刚开始,时间的漏洞需要灵胎去填补,偏殿里的残魂需要他们去净化,齿轮的核心裂缝背后,或许还藏着更大的秘密。
红袄女人的姐姐翻开册子,李火旺和莲生名字下方的空白处,自动浮现出“修复时间漏洞”几个字,字的后面依旧是大片空白,等待着他们去书写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