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小单的眼泪刚好滴到大山的眼眶,清晰可见。
大山终究没能熬到天亮,他死了。
医生正式宣布了他的死亡后,我和小单低头向病床上的他默哀。
小单此刻没有哭,她对我说,大山去了没有病痛的地方,他正默默地感谢所有帮助过他的人。
我说,小单,节哀顺变。
办完大山的后事,我选了其中一张照片洗了出来。
那张照片上,大山闭着的眼睛像要努力睁开一般,小单的那滴晶莹剔透的泪湿润了大山的眼睛……不久,我把照片交给了小单。
后来,小单约我去她家里吃饭,她亲自做了菜。
吃完饭后,我们聊了一会儿。
我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
她说,我打算把大山留下的东西找个地方寄存起来,将来也许有一天,它还能回到他亲人的身边。
我问,想好地方了吗?
我们都是在福利院长大的,这些他用过的东西还是放在他待过的地方吧。
我说,你打算回去一趟吗?
我把东西寄回去,我还要找个地方,把他的骨灰撒了。
我问,大山生前留下遗愿了吗?
没有。
你想好地方了吗?
我想把骨灰撒在章河,让它流到长江,再流到大海,他生前最想去看大海了。
小单把一个信封给我,她说,这是还你的一万元钱。
我一脸惊讶地问,你怎么有钱还我?
你放心,这些都是我的辛苦钱,没偷没抢,这是给大山治病剩下的。
你还很困难,不用这么急着还我的。
她说,你欠朱蕊的钱也该还了。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从朱蕊那里借钱的,我没问。
我只收下了小单的五千元钱。我说,我只欠朱蕊五千元钱,改天我给她爸送过去。
小单始终不接剩下的五千元钱。我对她说,你不是答应过我,做我的摄影模特吗?这算是给你的一点报酬吧。
小单不再拒绝,她说,我先替你保管着吧。
我起身告别小单。小单说,你不是说要给我拍摄一组写真吗?
我说,好啊,你有空的时候来找我。
小单说,明天我来找你,把你的房间当成摄影棚吧。
第二天下午,她来时,我已用三脚架支起了相机、吊杆的灯具,挂好了背景布。连续光源灯已经打开,反光伞也张开了。我把窗帘拉上,在房间还用床单和铁丝拉起了一个隔挡,是给小单换衣用的试衣间。
我把床拆卸了,床板和床架靠在墙边,空间变大了。
小单开心极了,她说她今天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我说,你一定是的。
小单在来之前特地去章镇街上剪了发,还化了妆。
她每换一次衣服,都很认真地问我,你看这样搭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