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讲完全部要求后,欢迎又多加了些钱,让老师傅在两日内赶出来。
曾世庭问:“怎么这么急?”
欢迎挑眉:“不是你说的吗?如今时局越来越乱,这婚礼还是早点办比较稳妥。怎么?你不愿意?”
曾世庭唇角轻翘:“我当然愿意。那我下午也不去火柴厂了,直接去找我舅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好呀。对了,你再想想咱们婚礼都要邀请什么人,我回去拟个名单出来。”
闻言,曾世庭眼中闪过一丝怆然:“我本想邀请我的一位恩师,不过他已经来不了了。曾家的人就不必请了,我这边就只请我舅妈,还有火柴厂的一些工人。”
欢迎点头:“我也是,我本身就没有亲人。也就是请长生棺材铺这些伙计们……”
话音未落,曾世庭握住她的手,“谁说你没有亲人,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亲人。”
欢迎笑了,她虽然微笑犹在,眼底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哀伤。
*
二人道别后,欢迎独自往长生棺材铺走去。
行至拐角的时候,突然冲出一批日本人,撞得沿街商贩人仰马翻,好像在追什么人。
欢迎心中生疑,怎么日本人开始这么明目张胆的满大街抓人了?
她默默盘算了一下时间,自1927年开始,张作霖就已经不在奉天,而是迁往北京任安国军大元帅。
1928年,国民党开启第二次北伐战争,北伐军相继占领石家庄、德州、衡水等地,奉军节节败退,所以说曾世庭的舅舅梁茂辰的确是凶多吉少……
此刻张作霖不在奉天,日本人愈发嚣张。
外加日本首相田忠义一上台后,不停地向张作霖索要铁路权,逼他解决“满蒙悬案”,继而在张作霖退回东北的列车上……
霎时,欢迎心中一沉。
看来奉天即将发生一件改变历史进程的大事件,曾经歌舞升平的安乐窝,马上就要因为一个人的死亡而倾覆,宛如多米诺骨牌般分崩离析,且陷入长达十多年的至暗时刻。
想到这里,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
就在拐进小路之时,欢迎突然撞上了一个人,她正要去扶,没想到对方竟直接倒在地上!
那人穿着黑色的披风,看不清脸,欢迎正要弯腰查看,却被那人一个大力拉住,从后挟持,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拖进巷尾!
欢迎正要挣扎尖叫,却闻到鼻尖下袭来一股血腥味。
她目光下移,瞥见那人满手是血,登时吓得不敢出声。
突然,一群日本人从路口经过,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然后分头跑开,好像正在找什么人。
直到那群日本人渐渐跑远,欢迎身后的人才终于松开手,支撑不住,昏倒在地。
欢迎忍着怦怦狂跳的心脏,慢慢探身过去,一把掀开那人的兜帽,霎时怔愣!
——因为那人竟然长着和舒华一模一样的脸!
电光火石间,欢迎心念顿转,难道那群日本人追查的逃犯就是舒华?
难道那个敢去日本驻军大营里偷东西的人就是她?
不管是不是她,自己都必须要救舒华!
欢迎心下忖度,若是直接把她带走,肯定躲不过日本人的视线。
思虑半晌,欢迎还是先把舒华藏在附近的空腌菜缸里,然后跑回长生店,又拖着板车和棺材折返回来,将她暂时安置在棺材里,躲过日本人的抓捕,顺利带回了长生棺材铺。
回来后,欢迎已累得满头大汗,兀自庆幸:“多亏我是做棺材的,只是没想到棺材还有这番用处。”
把人带回来后,欢迎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卧室,但她又不敢请大夫,只能自己大着胆子帮舒华处理伤口。
脱下她的斗篷后,欢迎这才发现她之所以满手鲜血,是因为胳膊上中了枪伤,但子弹却不见了,估计是被她自己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