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的嘴皮子宛如机关枪,抖都不抖,噼里啪啦,每个字都精准地打在曾世庭的心上,把他的心扫射成筛子。
良久,曾世庭不置一词,最后淡声道:“好,是我多嘴了。”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二人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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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曾世庭走后,欢迎的心里又很难过。
其实她并不喜欢跟人吵架,或许是因为做梦之前给自己设下了规定,要远离曾世庭,所以故意把他骂走。
外加曾世庭今天也不知道抽哪门的邪风,非要过来挑事,两人针尖对麦芒,难免话说得重了些。
欢迎有气无力地坐在院子里,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总觉得心烦意乱,有一股无名的邪火,好像是月经来之前的烦躁。
半晌后,捡大小心翼翼地走过来问:“师父,我在这里……是不是惹曾老板不开心了?”
欢迎叹了口气安慰道:“你别搭理他,他脑袋让裹脚布给淹入味儿了,让他自个儿发疯去!”
她说着站起身,“走,我继续教你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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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里,欢迎用刨子一点点的把木材打平,木屑像雪花一样簌簌掉落一地。
可她脑子里全是刚才跟曾世庭的争吵,一不留神,手被刨子划伤了,流出好多血。
捡大吓了一跳:“师父,你的手……”
可怪了,欢迎竟然感知不到手指的疼痛,只觉得心里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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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欢迎都觉得心神不宁。
直到长生棺材铺打了烊,曾世庭还是没有回来。
她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一边等一边反思,一些在白日里想不清楚的事情,好像在梦里想通了。
欢迎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曾世庭,想和他解释清楚,可等着等着也不见人影,她便枕在胳膊上闭目小憩。
晚风吹拂,树叶沙沙作响。
夜空里的上弦月像一枚淡淡的吻痕点缀在天边,疏淡的星芒宛如眼角的泪痣,一闪一闪。
棺材铺的门“吱呀”一声响了,是曾世庭回来了。
欢迎堵着气,不想先打招呼,就顺势装睡。
曾世庭走进来,以为欢迎睡着了,便放轻脚步,慢慢靠近。
石桌上摆着一些创伤药,曾世庭顺着欢迎的手臂,看见她红肿的手指,指肚破了一道口子,但却没有包扎起来。
见状,曾世庭拿起药瓶,用指腹抹了一点药膏,轻轻擦在欢迎受伤的手指上。他的动作无比轻柔,生怕弄醒了欢迎。
可欢迎根本就没睡,但她也没有睁眼,而是任由曾世庭悄悄给她擦药。
指尖受伤的地方又疼又痒,欢迎枕在自己手臂上,仿佛听见了大动脉传来心脏强烈的跳动声,怦怦怦——
她怕梦醒,就赶紧倏地睁开了眼睛。
曾世庭见她醒了,有一点心虚,立马收回了相触的手指。
“你回来了。”
欢迎的语气不是很好,嘴角乖戾地耷拉下来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曾世庭顺势坐在石桌另一侧:“火柴厂要开业了,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就回来晚了。”
他放下药膏问:“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这能怪谁?”
欢迎斜睨了他一眼:“还不是怪你!就是因为你今天跟我吵架,害得我做工的时候一直想你,都分了心,所以割破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