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果真能顺利诓骗进城,到了城里,广元县剩下的那几百人马便不足为虑。”莫统领对这个计划很是赞同,目光炯炯地盯着贺均平,眉宇间微有赞赏之色,“贺公子年纪虽轻却有勇有谋实属难得,将来前途无可限量。”
贺均平连忙谦虚回应,“莫统领过奖了,我只是——”他险些开口把琸云招出来,话到了嘴边才想起琸云的叮嘱,硬生生地止住了话头,尴尬地笑笑,道:“只是纸上谈兵罢了,胜负尚未可知,值不得莫统领如此夸奖。”
莫统领笑笑,“广元知县人虽狡猾,却不善练兵,昨儿我去过一回城里,守备不算森严,今日此计十有八九能成。”
燕王世子见连莫统领都这么说,愈发地高兴,拉着众人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上午的话,中午实在扛不住了,这才回屋去睡了一会儿,刚刚过午时便又起了床。
燕王世子非要亲自攻城,众侍卫劝说不得,无奈之下,只得费尽力气地给他换装。依着阿彭的意思,自然是作女装打扮最是安全,可到底众目睽睽,燕王世子怎么也丢不了那个脸,只得给他换了身还算干净的旧衣裳,抹黑了脸,又戴了破烂烂的帽子,假扮成被俘虏的武山土匪。
其余众人也都如此打扮,燕王府的一众侍卫则换上了广元守卫的衣服,再从武山后牢里找了几个贪生怕死的小头目,一通威胁利诱,逼着他们带领众人混进城。
自从入了秋,这白日里的太阳便越落越早,刚过申时天色就已暗了下来,白天热闹的县城也渐渐恢复了宁静。广元县的守卫坐在城门口一边算着时辰一边收拾东西准备关城门回家。
“哟,这是王头他们回来了。”守卫中有个高个的年轻人道,探头朝远处的官道上看了几眼,小声道:“好像带了不少东西回来。”
一旁的守卫们立刻来了兴趣,“不是跟着燕军一起去武山剿匪么,怎么还有东西?难道那些燕军都不要,被他们全给捡回来了?”
“那运气可真好。”
“可不是,兴许人家千里迢迢还得赶回去,懒得带。我估摸着那些金银细软都被燕军给弄走了,剩下的都是些大家伙。”
“……”
无论如何,这先前众人避之不及的差事竟颇有收获,这让众守卫很是艳羡,只后悔当初自己怎么一听说要去剿匪就吓得腿软,还想方设法地推了这事儿,如今倒好,所有的好处都被他们给得了。
“嘿,王头——”守卫中的小头目远远地朝越走越近的大队人马高声招呼,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瞅见不少熟面孔,再瞅见他们肩膀上扛的各种东西,眼神里隐隐露出些嫉恨来,“你们这是把武山山寨都给搬回来了吧。”
队伍前头的大多是广元县原来的士兵,每个人身后都有燕王府的侍卫拿刀子抵着,哪里敢乱动,俱低着脑袋不说话。那王头点头哈腰地迎出来,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荷包悄悄小头目的手里,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这都算少的,那燕军才拿得多呢。不过我们弄了个好东西回来。”
他说话时脸上愈发地露出神秘的神色,朝那小头目勾了勾手指头,小头目会意,赶紧把耳朵凑得更近了些。
“我们把山寨里的压寨夫人给掳了过来,那个美啊,啧啧——”王头眼睛一闭,那个姿态看得小头目心里头痒痒的。
“那……也让兄弟见识见识。”
王头却作为难状,“兄弟您可别为难我,那个,都说好了要送到大人那里的。”
“就看一眼——”
王头犹豫了半晌,终于一咬牙,应道:“那行,就一眼。”说罢,又赶紧朝一众士兵挥手,高声道:“快点快点,快进城,堵在这里做什么?”那些士兵赶紧一路小跑往城里奔,不一会儿,几百士兵押着一大**俘虏走得七七八八,只剩最后还有十来个人押着一辆马车过来。王头眯着眼睛掀开帘子朝车里招呼道:“进城了进城了,赶紧给我精神点儿,回头见了大老爷要记得笑,知道吗?”
那小头目赶紧探过脑袋去偷瞄,果然瞄见马车里端坐着一个美貌少女,柳眉杏眼,雪肤,艳若桃李,冷若冰霜,漂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乖乖——”小头目小声喃喃,“真是便宜那老头子了。”。
第四十三回
一行数百人顺顺当当地进了城,没有遇到任何阻力。待身后城门落下,人**中的燕王世子总算松了一口气,悄悄擦了擦早已湿透的掌心,悄声朝一旁的贺均平道:“没想到阿彭扮起姑娘家来还有模有样,倒比他着男装还要漂亮些。”
贺均平笑:“世子爷英明。”弄个美人吸引注意的主意是他出的,但他却决计不肯让琸云露这种脸,原本都恨不得要自己上场了,却是燕王世子金口玉言地指定了让阿彭男扮女装,一众侍卫顿时哈哈大笑。
贺均平仔细问过才晓得阿彭扮女装已经不是头一回,年前他们几个在王府里比箭术,非要列出个一二三名来,谁若落了后,便有得了头名的人责罚。结果阿彭最末,陈青松拿了第一,便被他罚扮女装逗大伙儿开心。
贺均平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老实羞涩的陈青松竟是一肚子坏水,连这种缺德的要求也提得出来,更没想到的是,那阿彭居然也肯。如此一想,他又忍不住再朝陈青松看了一眼,脸色很是复杂。
陈青松被他这一眼看得心中惴惴,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好,越想越觉得不安,索性往远处躲了躲,藏在琸云的身后。
队伍很是安静地进了城,立刻便有十来个身强力壮的燕军悄悄离了队伍,趁着守门的护卫们不备,悄无声息地躲下了城门。余下数百人则一切如常地往衙门方向走。
天色愈发地暗下来,街上的许多铺子都开始挂了灯,路上的行人本就不多,这会儿见了军队,愈发地不敢上前。
广元县不小,他们走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这才到了县衙大门口,王头依着燕军的叮嘱敲门求见,一顺手便滑了一锭银子进那门房的手里。门房仔细掂了掂,满意地笑笑,热情地道:“王头稍等片刻,容小的进去禀告。”才将将准备关门进府去通报,手上忽地一震,那朱漆大门竟被人大力推开,门房蓦然一惊,正欲大喝,才将将张嘴,脖子上赫然多了一把剑,到了嘴边的话又立刻噎住,再也作不得声。
琸云朝那门房“嘘——”了,被涂了黑土的小脸上露出警告的笑意,贺均平挤到她身边忽然出手,一记手刀将那门房打晕了过去,沉着脸小声道:“阿云怎么忽然心软了。”
琸云白了他一眼,笑道:“这不是以前都是人家来抢我们,此番换了我们来抢人家,有些不习惯么。”说起来,她倒有许多年没有干过这样的勾当了,竟然有些怯场,倒是贺均平这小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倒比他还利索些,果然是前途无量。
众人飞快地冲进知县府,燕王世子唯恐落于人后,不要命地往前冲,那几个侍卫生怕他伤着,吓得赶紧追在后头,一边追还一边大声喊,“哎哟,我的大少爷,您可悠着点儿。”阿彭落在后头,提着裙子迈不动脚,气得直跳,扯着嗓子大声嚎,“你们等等我,等等我——”那鹅公嗓难听得紧,直叫众人连连皱眉。
却说燕王世子兴奋地冲在队伍的最前头,将将进内院,迎面瞧见几个形容彪悍的汉子手持利刃迎上来,立刻止住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往后逃。陈青松和宏哥儿没能刹住脚,险些直接冲到对方的刀刃上,脸都吓白了。亏得紧随其后的琸云见状不对赶紧抢了燕王世子手里的匕首当做暗器扔过去,那些汉子忙于接招,这才使得陈青松和宏哥儿没被人家一刀给劈了。
“你们这些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