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的思绪回笼,待睁眼“看”到熟悉的漆黑后,珀珥彻底想起来了之前的事情——
战舰上忽然发生的震颤,闯到房间内的陌生人,一双很宽很大、可以捂住他整个面颊的手……以及上面淡淡的香气。
即便珀珥有些迟钝,但此前的一番经历也足够他知晓自己大抵是被陌生人给抓走了,只是不知道被抓到了哪里?即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还不等珀珥思考出个因为所以,便感觉自己的脸颊被捏了捏。
力道不算重,甚至带有几分好玩的意味,随即珀珥便感觉自己被掐着腰提了起来。
——对方的力气很大,非常容易就能把他抱起来。
腰间的手掌很宽很热,隔着轻薄的睡袍甚至能感知到对方虎口、指腹上的茧子,有些硬硬糙糙得磨人,只是那么一握、一提,等珀珥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岔开腿面向着对方坐到了怀里。
柔软的睡袍被蹭了起来,珀珥只觉得自己的腿上几乎贴到了某种又冰又硬的东西,以至于他小小瑟缩了一下,被冰得一个激灵。
“醒来了啊……啧,简直就是小猪,你可真能睡得,我差点儿以为自己抢了睡美人回来呢!”
说话的声音有些少年音,听着很年轻,带有几分很浅的不逊和轻快,还不等珀珥说什么,声音的主人又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
“怎么呆呆的?该不会药过量了给弄傻了吧?”
那人有些怀疑地咂吧了一下嘴,又用手捏着珀珥的腮帮子扯了一下,“真傻了?不应该啊?那药已经调成最轻的了……”
珀珥回神,有些慌忙道:“没、没傻。”
他睫毛颤抖着,雾蒙蒙的眼瞳里全然是茫然无措,在这层未知意味下的情绪则是被主人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害怕。
瞧着就可怜得厉害。
星弧舔了舔犬牙,喉咙中漫上一层痒意,明明手指还捏着小虫母绵软的面颊,可不知怎的,他只觉得心里火烧火燎得奇怪。
像是喝了半瓶子烈酒。
好可爱。
这传说中的“虫巢之母”真还有点勾人的劲儿。
“别装可怜。”
星弧冷哼一声,又捏着珀珥的脸蛋扯了一下,“知道我是谁吗?”
珀珥迷茫,小心摇了摇头,他甚至都搞不清楚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一醒来就会坐在陌生人的怀里。
他只记得战舰上那一瞬间的剧烈晃动,缠绕在自己腰腹间冰冷的金属锁链,以及……那只捂住他口鼻,覆满淡香的手掌。
“猜你也不知道,瞧着和个小傻子似的,那群保守派就是这样养你的?”
星弧咧嘴,身形靠后,目光略带审视地盯着坐在自己怀里的小虫母。
无疑,很漂亮。
漂亮得就像是个瓷器,娇气脆弱,一双浅蓝色的眼睛雾蒙蒙的,什么都瞧不见,神情也总带有几分怯意,又瘦又小,就好像没吃饱过似的……
那群保守派天天说要信仰虫巢意志、追随虫巢之母,怎的养出来这么一个小可怜?不过听说是半路才开始养的,明显养得不怎么好嘛……
星弧拧眉,伸手握着珀珥的手腕圈了一下,那么细……
他沉了沉眉眼,那张桀骜不驯的面庞便染上了几分少年才有的凶悍劲儿,“他们不给你吃东西?”
珀珥被问得一愣。
小动物的直觉让他天生善于感知旁人待自己的善恶,虽然自己似乎是被抓来的,但他并不曾在对方身上感受到恶意与厌恶,即便这人说话是有些冲,可对于珀珥来说,比这更难听的言论他都听见过,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珀珥摇头,下意识就想到了战舰上对他很是照顾的那尔迦人,“给、给的,他们对我很、很好。”
星弧眉头一挑,“怎的还是个小结巴?你这样又傻又结巴的,等进了迷失星域,还不得被欺负死,受了委屈都没地儿诉苦!”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星弧笑着露出尖尖的犬齿,他捏着小虫母的腮帮子揉了揉,揉得足以窥见那猩红发软的舌。
珀珥一呆,愣愣仰头问:“那、那你会欺负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