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妄的厨艺意外地好,每天三餐都能换着花样做——清晨是米粥配野菜包,中午有清蒸鲈鱼或煎香谷饼,晚上则是药膳汤加上院里种的新鲜蔬果。
宁鸢总爱拿着筷子站在一旁尝味道,总要挑几句刺:“淡了点……嗯,这口又咸了点……”
时妄只是淡定地把锅铲递过去:“你行你上,不行别吵。”
宁鸢又夹了一口,慢慢咀嚼,沉默片刻,又默默夹了一口:“多吃几口还可以,勉强及格。”
时妄笑着,却没戳穿他只是想多吃几口。
有时下河捉鱼,时妄挽着裤脚站在浅滩里,肩背微湿。
宁鸢便站在岸边,摇着一柄竹骨扇:“快点,好了没,我热死了。”
时妄挑着满桶的清水走回来,水珠顺着木桶边缘滑落,经过宁鸢身边时,时妄忽然作势将水桶一倾:“要不要凉快凉快?”
宁鸢立刻跳开,抬手护着衣袖:“浑身湿成这样,有本事回来别上我的榻了!”
种田时更是如此。
时妄埋头在田里松土、播种,额间挂着细密的汗珠。
宁鸢走过来,低头捡起一颗小石子,轻轻弹过去:“喂,这儿有根杂草。”
“那你拔了。”
时妄头也不抬。
“拔草这种事,不归我管。”
时妄笑着反击:“好,那你别吃我种的粮食。”
宁鸢“哼”
了一声。
这死对头归隐田园了也要和他对着干么。
转身回到院里,动作闲适地开始泡茶,嘴上嘟嘟囔囔:“不吃饭也无所谓,我有茶喝。”
风铃在院中轻轻作响,娇娇趴在木椅上半眯着眼,憨憨在树下反刍。
两人的斗嘴,就在山谷的清风中一声声散开,化作最寻常、也是最难得的日常。
闲暇时,院中老树的浓荫下总能见到两人的身影。
石桌上摆着一盘棋,风吹动树叶,投下斑驳的影子。
时妄执黑子,落子缓慢,却每一步都像是早已算好。
宁鸢凝神对弈,眉头微蹙,时不时抬眼看他一眼。
棋局临近尾声,时妄忽然轻轻一笑,手中黑子落下,封死了宁鸢最后的退路。
宁鸢放下棋子,语气凉凉:“你再赢一次,我就不下了。”
“你输了这么多次,还没习惯?”
时妄懒洋洋地倚着石桌,语调带着几分故意的挑衅。
宁鸢眯了眯眼,伸手将棋子推远:“不下了。”
时妄笑意更深,把棋子收进竹盒里:“行,改天我让你一局。”
夜幕降临,两人搬了竹椅坐在院子里。
天上圆月如银盘,洒下清辉,把院中的花草都镀上一层浅浅的光。
宁鸢望着天色,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这样的日子,真希望能一直过下去。”
时妄转头看他,月色落在他眼底,映出一片温柔:“有你在,就能一直过下去。”
往昔的风雨都被隔在了院门之外。
山谷渐渐热闹起来,周围的村民偶尔会顺着溪水的小路来拜访,有时是送来一篮新采的野菜,有时是求他们帮忙修屋、劈柴、挖水井。